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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出去豈不更省事?又何必——費這周章?!?/br> 蘇定春臉上笑意僵了一刻,迅速瞥了一眼角落里穿著官服的孟景春,慢慢道:“相爺既為大理寺開了這樣的口,蘇某亦不好駁相爺的面子——”他輕拍了拍手,便有一侍女推門而入。 那侍女手上捧了一封信札,遞呈給沈英后便躬身退下。 蘇定春神情淡淡:“相爺要的東西,蘇某已是給了。這年頭諸事不易,若都能遂相爺今日所愿,想必對萬蒲樓也好?!?/br> 沈英收起那信札,卻不再多言,眉眼唇角,一絲笑意也無。他起了身,偏過頭同傻站著的孟景春道:“走了?!?/br> 孟景春這才從兩人對話中醒過神,貓著腰,埋頭跟著沈英出了門。 夜色清美,出了萬蒲樓,沈英卻忽地轉過身來,自袖中取出那信札,打開來借著廊檐下的燈籠光迅速看了一眼,又收起來交予孟景春,道:“這回御史臺不過是要殺雞儆猴,意不在趕盡殺絕。萬蒲樓兌賭銀亦有賬目,這信札中是部分涉案官員名錄,及何時在萬蒲樓參過賭。你直接交予徐正達了事,若他還要你再去細查,切勿再應,只說該做的已做,查不到更多了,他亦不能將你如何?!?/br> 孟景春猶猶豫豫地接了過去。 沈英又道:“審官院歸政事堂所轄,歲末考課均是由審官院來做,即便你得罪了徐正達,亦是沒什么要緊的?!?/br> 孟景春悶著頭反復琢磨,躑躅半晌,終是開口問道:“相爺方才與那東家所言的‘舍末保本’是指這信札上所列的涉案官吏是‘末’?那這本……又是什么?” “此事牽涉太深,徹查起來對誰都不好,就算皇上亦是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不必深究?!?/br> 孟景春聲音小如蚊蚋:“萬蒲樓可是朝中有人撐腰?” 沈英不答。 孟景春又道:“又或者……是宮中某位貴人撐腰……” 沈英立即就變了臉色:“此話千萬勿再說?!?/br> 孟景春頓時牙根發緊,她已猜個八/九不離十,早知萬蒲樓有大后臺,但她卻從未敢想過這后臺竟是宮中的人。是太子,還是二殿下?她不知沈英是站在哪邊,亦不知這兩位殿下平素是什么樣的人,但卻都是她不敢再得罪的。 先前因韓至清一案得罪了太子一方,現下想起來都心有余悸,她還沒傻到再去犯第二次險。 然沈英所想卻是,徐正達這只老狐貍將不知朝堂水深的孟景春丟來查這案,若她真查出個所以然來,恐怕連怎么消失掉的都不知道。 處理掉一個八品小吏,實在不是什么難事。 但沈英不與她挑明這點,實在是想留住她那份熱忱,不愿她對這朝堂太失望。 這熱忱,是他有過,如今卻只能深埋在心底,不知那是何模樣的東西。 他看著眼前這人眉頭緊蹙的認真模樣,竟想要伸手去抱一抱她。不是只為護住她,亦是貪求她心中的那份赤忱與火熱。多少年心倦意冷,此時他只求死灰復燃,枯木逢春。 孟景春抬了頭,好似想明白了一般,又覺著眼下情境太過死寂尷尬,便乍然開口:“相爺先前摔得可還疼?” 她一說出口便覺著自己挑錯了話題,沈英卻已是抬起右手壓了壓脖頸左側,輕輕皺眉,道:“仍有余痛,恐有淤青罷?!?/br> 孟景春昂著脖子瞧他那脖頸一眼,心下反應過來:摔的難道不是后背嗎?按著脖子做什么? 沈英又道:“后背亦是疼得厲害,得回去上些藥?!?/br> 孟景春“唔”了一聲,支吾道:“那……下官不耽誤相爺回去上藥,這、便先告辭了?!?/br> 她說著便轉過身去,然還沒邁開步子,肩頭便被沈英一把搭住。 ☆、【二八】倒貼禮 那手搭在肩上,孟景春動也不動,也不轉過身去,背后那人道:“既沒有蹭上萬蒲樓的晚飯,你吃什么?” 孟景春抬了只手迅速揉揉臉,回身道:“下官回去到伙房吃?!?/br> 沈英不慌不忙:“今日順道路過伙房,聽聞小陸似乎病了,告假沒來。而旁人做的實在難吃,這樣你也要回去吃?” “不要緊下官還有桃子吃……” 沈英心道,可真是個木頭,便索性伸了另只手過去,將她轉了個身,按著她肩膀道:“今日府上廚工做了些好吃的,不肯賞光?” 他這樣子像是哄小孩一般,孟景春聽著一愣,口不擇言道:“為何做了好吃的?” 沈英臉上浮了淡淡笑意:“今日我生辰?!?/br> “???”孟景春輕呼出聲,卻又不知接著說什么好。 既然是生辰還跑來官舍湊什么熱鬧?難道不應該找些同僚大吃一頓?她轉念一想,沈英這人應當沒什么親近的朋友,連張之青這樣看上去私交不錯的友人,都好似帶著疏離。 但就算沒人一道慶賀生辰,大老遠地跑來官舍找她也太奇怪,何況還莫名其妙地就…… 孟景春一想臉便燙得厲害。 可現下這人卻是什么事都發生過一樣,還大大方方請她去府里吃飯,這世道竟還有這樣子的人! 孟景春還沒給出回應,沈英卻已是拽過她的手,帶她往府里去了。 孟景春趕緊道:“相爺快松手,下官跟著去就是了……” 沈英這才松了手,氣定神閑地慢慢走在前頭,孟景春仍是像只小老鼠一樣悶頭走著??斓较喔T口時,孟景春不知怎么地,腳下絆著東西一時沒站穩,直直往前摔去。 沈英聽到聲音回頭已是遲了,孟景春咬咬牙趕緊爬了起來,拉下袖子,還嬉皮笑臉地同他道:“沒事沒事,就絆著了……” 沈英狐疑看她一眼,帶著她進了府,行至內堂,剛推開門,便忽然轉過身來。孟景春沒料到他忽然停了轉身,腳下步子愣是沒剎住,差點與他撞個滿懷。 沈英捉過她的手,不由分說將那袖子卷起,便瞧見那手肘處硬生生被擦掉了一塊。 孟景春見他臉色倏地差了,連忙伸手去拽袖子,笑笑道:“不要緊的,下官以前常摔的?!?/br> 沈英眉頭蹙著,有些不高興地看她一眼:“常摔還成本事了?” 孟景春嘀咕道:“這點小傷又不會留疤的,過個幾日就好了……再者我娘親說,摔了一跤就是撿了個元寶,會有好運氣的?!?/br> 沈英聽著委實來氣,這丫頭腦子到底好不好用?瞧著挺聰明,可是愚起來卻絲毫不輸傻子。常跌跟頭倒算是好事了?看哪天將這張臉給弄出疤來,她還覺得好不好! 他又攤開她的手,看看手掌是否擦傷,末了又將目光移向她的腿:“膝蓋可傷著了?” 孟景春下意識地左腿就往后挪了一下,忙說:“沒有沒有!怎么會呢?!” 沈英瞧她如此心虛,便篤定她左腿定是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