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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陰歷初三來時依舊沒能找出那些所謂的“因果”,他的神魂會不會再次不穩呢?而到陰歷十三、二十三又會是個什么情況,沒人能給出確定答案,如果能找到曾先生就好了……這么相對無言的坐了段時間,魏陽終于站起身,走到張修齊面前:“齊哥,既然沒法畫符,我們出去散散步吧,總在病房里窩著對身體不好?!?/br>那雙漆黑的眸子望了過來,像一汪波瀾不驚的幽暗池水,似乎還沉浸在往昔之中,魏陽沒有給他更多的考慮時間,而是直接把人從沙發上拖了起來,向外走去。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由于是專門供給高級別干部的療養病房,這個中心附屬醫院其實不在市中心,反而有些靠近新區了,醫院內的綠化程度相當高,郁郁蔥蔥的樹從和花池似乎一眼都望不到邊,不遠處還有個面積不小的觀賞湖。醫院里沒幾個散步的,兩人就這么繞著小徑一路走了下去,直到來到湖邊的假山旁。一陣屬于郊區才有的清澈晚風吹來,湖中央的荷葉開始起伏搖曳,偶爾有幾條色彩斑斕的錦鯉會游到池邊,探頭吐一堆細細密密的水泡,像是在等人喂食。看著水里那些做著無用功的魚兒,魏陽突然笑了笑,打破了靜默:“齊哥你小時候是怎么過的,我小時候倒是挺調皮,整天跟著爺爺呆在一起,那老家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喜歡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跟著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人,所有那些老八門的事情,都是從他那兒耳濡目染來的。如果只有爺爺在,我估計會有一個挺不錯的童年……”他的話聲頓了頓,唇邊那點淺笑慢慢隱去:“但是家里不止有爺爺,還有奶奶,她是個……很難形容的人。在外人面前都顯得高深莫測,一副神婆派頭,但是在面對我時,她會流露出那種讓人生畏的兇狠眼神,歇斯底里的發狂,罵我是個妨家鬼,讓我滾出那個家。那可是在鄉下,她的話有時比村長都管用,肯聽得人更多,如果不是爺爺,我恐怕早就離開,或者被人送走了吧?!?/br>魏陽的聲音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匯,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后來爺爺也去世了,我就離開家鄉去外面上學,大伯父、大伯母其實人都不錯,只是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不對,奶奶又變本加厲的發瘋,誰還能待下去呢?再后來就傳出了奶奶生病的消息,挺花錢的毛病,我也試著寄過幾次錢,大伯收下了,卻不敢跟奶奶說,這么吊了好幾年,才把她那條硬命給磨沒了,臨死還發了話,這輩子不讓我回家,不讓我給她吊孝上墳,也別去打攪大伯一家,妨了他們的性命?!?/br>可能是咽喉上的傷口還沒愈合,他的聲音干啞到了發澀,回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張修齊皺了皺眉,突然伸出手,用纏著紗布的掌心拍了拍他的發頂,那動作稱不上溫柔,就跟小孩子拍自己心愛的寵物似得,莽撞用力,然而魏陽的嘴角卻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點笑容。“不過我還是決定回去看看,不僅僅是為了齊哥你,也想找出癡智大師說的那個因果,現在想想,爺爺對我真的毫無保留嗎?那為什么他會隱瞞那么多東西,連符玉的來歷都不跟我說。奶奶那么個精明厲害的神婆,又為什么要刻意的對付我這么親孫子。還有那些忘掉的記憶,那些有意無意隱瞞的東西,都是些什么?我究竟算是個什么……”一陣夜風襲來,穿過身旁的山石,發出咻咻輕響,像是要把那些脫口而出的話吹散一般。張修齊壓在魏陽發梢間的手指又用力了些,沉聲答道:“你是陽陽?!?/br>魏陽笑了,似乎心底的陰霾也被這句話吹散,他反手抓住了那只笨拙的手掌,輕輕一握:“對,我是你的陽陽。齊哥,快點好起來吧,我們回家,去看看那些所謂的“因果”究竟是什么?!?/br>手被對方抓著,張修齊緊皺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他眼中的凝沉也像是被晚風吹化,不再那么緊繃,他說不清自己想要尋找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人還在他身邊,他應該看好這個人,讓他別像父親一樣轉身離開。兩人又在湖邊站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天邊的月牙悄然升起,又浮上樹梢,魏陽才搔了搔被夜風吹亂的頭發:“走吧,咱們回去睡覺,明天開始畫固魂符,至少要平安度過十天后拘三魂的日子?!?/br>張修齊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這讓魏陽臉上浮起了些笑容,雖然他們面對的依舊是一團撲朔迷離,但是目標至少比之前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明確。漫步走回病房時,已經九點過半,這本該是小天師入眠的時間,然而他看起來卻沒什么困意,可能是白天被催眠的時間太長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張修齊的臉龐和脖頸,魏陽說道:“齊哥,你身上還沾了不少尸傀的污血,我幫你擦個澡吧?!?/br>他的話里沒有任何旖旎意思,張修齊也不存任何猶豫,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向病房配備的浴室中。這間浴室居然比魏陽新家的衛生間還要大些,還有個看起來挺舒服的浴缸,不過鑒于兩人身上的傷都不少,魏陽并沒在浴缸放水,而是在一旁的盥洗池里放了些溫水,又轉身幫張修齊脫掉了那身病號裝。病號服下的軀體是光裸的,然而這一次,魏陽卻沒了上次洗頭事件中的惶恐,反而自自然然的打濕了毛巾,從面孔開始擦拭起來。粘在鼻翼的灰塵,藏在耳后的黑水,還有脖頸和上臂濺上的血點,一點一點被溫熱的毛巾拭去。由于魏陽的左手還受著傷,這條毛巾擰的并不算很干,幾點水珠順著張修齊修長的頸項滑了下去,又被胸前那條猙獰的疤痕攔下,魏陽手上的毛巾頓了頓,低聲問道:“齊哥,這條傷是小時候留下的嗎?”張修齊的目光順著他的手向下看去,點了點頭:“舅舅說,把我縫起來了?!?/br>魏陽的心臟一抽,移開了毛巾,拉起他的手臂,輕輕擦過腋下,在腋下不到一寸的地方,另一道傷疤劃過,一直蔓延到背心。他忍不住再次問道:“那這條呢?”“十二歲,兇煞反噬?!?/br>“這條短的呢?”“下山,遇上鳴童?!?/br>魏陽有些問不下去,只因對方身上還有許多傷疤,深淺不一,一點點割裂了這具本該讓人傾慕的軀體,如果是之前,他可能還會怪張修齊身邊的那些人照顧不周,但是自從知道了固魂符的副作用后,這些話反而說不出口了,為什么龍虎山上的人會把這個嫡傳子嗣交給三僚村的親戚照料,怕也有這樣的原因在內。如果不是曾先生,齊哥是不是早就死在了那些超乎常理的歷險中了呢。再次投濕毛巾,魏陽屈膝蹲了下來,溫柔的擦拭過張修齊的大腿,他腿部依舊沒什么贅rou,跟他身上每一寸肌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