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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不經意的細節,足以顯露出其中的不同尋常:比如,千百年來從未有過徒弟,卻主動提出想要收孔顏為徒的呂洞賓老師;又比如,方才在書房里,隨意的稱他為“阿顏”的少陵先生。有一個優秀的哥哥當然不是一件壞事,孔云也從未因此而感到絲毫心理不平衡,與其說是心有不甘,倒不是說是一種單純的,無法幫上忙,與之分擔的失落感。清爽的晚風穿過走廊,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暉也自遙遠的天際消失,明亮的燈光接二連三的在不同的房屋里亮起,想起二哥離開前所說的,回頭再來輔導他學業的話,孔云不再耽擱,徑直向著自己的書房所在的方向走去。順著走廊拐過最后一道彎,屬于自己的書房已然出現在眼前,遠遠看上去黑漆漆的——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至少這證明孔顏還沒來過,也不會發現自己在走廊上傻站了半天。他幾步走到書房間,伸手推開了房門——*很難想象,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會有人將蠟燭作為主要的照明工具存在,但此時此刻,在這間相隔數百米,被單獨開辟出來的地下室一層中,勉強承擔著照明任務的,的確是幾支陳舊的赤色蠟燭。房間里的光線還算明亮,可映在冷冰冰的石壁上時,卻反而襯出一種說不出的寒意。不同于孔家慣用的木制家具,眼前這間小小的地下室隔間,從頭到尾都是叫不清名字的石頭制成的,所有的家具物品都被整齊有序的擺放在每一個角落里,桌上的茶杯里還冒著淡淡的熱氣,可整個房間卻又莫名不見絲毫人氣。像是從沒有人居住過一樣。但孔顏知道,不是的。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這間毫無人氣的房間里還居住著一位他血緣上的長輩,而在一個小時之后的現在,偌大的房間空空如已,整個房間看上去似乎完好無損,但實際上所有陣法都已經被毀得干干凈凈,一點殘余的痕跡都沒有留下。而且……他的目光微微一轉,很快就停留在房間里唯一的另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停留在對方鮮血淋漓的右手手臂上。這個發現讓孔顏微微蹙起了眉,他默不作聲的邁開長腿,幾步就站在了那人的面前。不過一縷光過,上一秒還慘不忍睹的傷口,立刻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待他收手垂眸站起的時候,方才還堪稱觸目驚心的血rou,已然被新生的皮膚所替代。“不過是專門為稚童所寫的啟蒙讀物,能夠把它當作醫家的治療法術一樣使用的,還能起到頭同樣效果的,大概也只有你了?!?/br>孔顏沒有接過這個話茬。青年眉間緊鎖,面上是顯而易見的不贊同:“……父親?!?/br>“我沒事?!笨走m淡淡的說道,微風穿過大開的房門,壓得上方的燭火也隨之一弱。有那么一個瞬間,孔顏幾乎就要清晰的看見男人眼中微不可察的疲憊,可待那縷風過,燭火重新跳動起來時,一切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是第一個做出這個選擇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微弱的光線下,孔顏聽見他平靜的語氣吩咐:“不用管這件事了,隨他去吧?!?/br>一個完完全全,意料之中的答案。早已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件的孔顏對此輕車熟路,孔適這么說了,他也就平靜的點點頭——就像每一個乖巧聽話,為人子女的所做的那樣:“好的,父親?!?/br>他們沉默了很久,直到桌上的茶水都漸漸冷卻了,男人才睜開眼,輕聲問他:“……小云,還是那個樣子嗎?”“還是和一年前一樣,沒有什么區別?!笨最佌f:“也許是因為卜算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需要再請姬家那位先生出手嗎?”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准揖谌宓?,姬家擅長的,卻是自商周傳承至今的風水卜算之術。推演天機終究非同尋常,縱使是以孔、姬兩家的關系,想請動那位先生出手,也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阿顏——”將二子的神色盡收眼底,孔適搖了搖頭:“你太緊張小云了?!辈坏瓤最伋鲅苑瘩g,男人擺了擺手,淡淡道:“我知道你寶貝他,可總有一些路,命中注定只能他一個人去走。是生,是死,是磨難,還是煎熬,都必須他一個人去扛——你真的以為你能幫得到他嗎?”青年沉默的低下頭,沒有吱聲?;璋档臓T光不動聲色的傾瀉下來,在寂靜的房間石板上留下影影綽綽的燭影。孔適明白他這是不同意的意思——他太了解這個看似溫順聽話,實際上又比誰都有主見的二兒子了,只要是他不認同的事情,旁的人說什么都不會有絲毫用處。“一年?!?/br>孔顏微微一愣。“最后一年。如果到時候小云依然沒有任何好轉的話,就讓他回來吧?!蹦腥苏f著,站起了身,他最后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地下室,一把撈起石椅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你應該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br>“……是,父親?!?/br>孔顏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么樣的心情,離開地下室的。他順著樓梯,回到地面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沉很沉了,夜間的庭院極靜,只能聽到枝椏間里細微而此起彼伏的蟬鳴,他慢慢的閉上雙眼,再睜開的時候,面上的表情已是一貫的平靜如水。地下室和書房的距離并不算遠,他沿著鵝卵石鋪作的小道,一直穿過了整個庭院時,那間屬于孔云的書房,就出現在了眼前。……不對!對于自家寶貝弟弟的性格,孔顏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既然說好了書房里回見,孔云就絕不會食言,可現在……目光從沒有絲毫燈光透出的書房一掃而過,孔顏的臉色微微一變,聯想到傍晚發生的事情,他心中隱約有了種不安的預感和猜想,這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書房前,推開了那扇半掩的大門——“……阿云?”*孔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這讓他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這種感覺非常奇怪,比起一夕之間雙目失明這種絲毫不靠譜的可能,更像是中了某種專門用來屏蔽視覺的法術。考慮到孔家并沒有熱衷惡作劇的人,眼前的可能,便只剩一個:他這是……被綁架了?雙手沒有被綁住,似乎依然可以自由活動,雙腿……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等到他摸到一塊明顯像是墻壁的一樣的地方,他這才以手作為支撐,順利的站了起來。很好,看來除了視覺被屏蔽以來,簡單的活動還是沒有問題的。確定完自身身體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