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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三個念頭,充分表現出霍老院正復雜的心理活動。君子淵苦笑不止,今天這一頓,是怎么都逃不掉的。“爹!”院子里跑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是霍本草的小兒子霍竹軒,自小跟著君子淵長大,極是敬佩他七哥的智慧武功,“七哥,您別聽我爹的,他……”君子淵已經在寬衣解帶,再怎么樣也不能穿著朝服挨家法,“竹軒,七哥惹世叔生氣,你別管。去,給七哥準備一套常服?!?/br>“七哥……”霍竹軒接過折疊整齊的丞相袍服,跺跺腳警告道:“你們給本少爺聽好了,下手看著點分寸!聽見沒有?!”兩個壯壯的家丁無奈點頭。待霍竹軒風風火火地跑遠了,君子淵沉下表情,吩咐道:“別聽你們少爺的,今日世叔氣我不輕,打輕了我交代不了,懂?”縱然即將俯身受刑,長期以來的丞相氣勢依然形成于舉手投足之間,兩個家丁沉聲應是,不由得緊了緊手里成人手臂般粗細的棍子,棍子的另一頭,是手掌般寬的板面。君子淵朝泉叔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穿著雪白褻衣,俯身趴在刑凳上,下巴枕在互相交疊的雙手上。泉叔輕輕嘆了口氣,示意兩個家丁。兩個家丁分站到刑凳兩邊,看君子淵已經準備妥當,遂高高揚起了板子。“噗!”實木打在衣褲上的聲音厚重而沉悶。君子淵呼吸一滯,果然是太久沒挨生疏了。他連忙用手抱住凳腳,短短幾個呼吸,身后已經挨了三四下。薄薄的衣服根本遮擋不了什么,板子打在臀面,傷痛都在rou里。不到一半的數量,君子淵已經覺得自己的身后腫了不下一倍,身體中間如同燃著一團火。起先的痛是鈍鈍的,往后就越來越凌厲,直到淋漓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啪……嗯!”“輕點!輕點!你們倆想死??!”君子淵第一聲痛呼剛剛被咽下,泉叔就跳出來壓低了聲音呵斥。兩個家丁第一次覺得家丁也是一門很高深的差事,尤其是在打人的時候,那……到底打輕還是打重???不管打輕還是打重,有了前面近二十板子的鋪墊,后面的數量再怎么打也是疼的。君子淵自覺很沒出息地咬著手臂上的衣服,幾乎沒怎么喘氣地挨完了最后十板子。霍竹軒取了衣服再一次沖進來的時候,三十板子已經十足十地打完了,受刑的人趴在刑凳上,雖然看不見顏色,但是腫起的高度、后背上被汗水打濕的衣服、還有粗重的喘息都顯示著這一場迅捷的訓責造成了怎樣的痛楚。“你們倆是不是不想活啦?!”霍少爺上去就是一腳踹在其中一個家丁的腿上。家丁委屈地又想哭了。“竹軒……扶我一把……”君子淵干澀的聲音悶悶地傳來。霍竹軒連忙和泉叔一起攙扶起君子淵,待看見他蒼白如紙的臉色才知道也許比想象之中更為嚴重。君子淵渾身軟綿綿地站著,冷汗順著儒雅的面容滑落,“不怪他們……打輕了我沒法交代……”兩個家丁差點跪下來感激丞相大恩大德。霍竹軒急喊:“七哥……”君子淵在泉叔和霍竹軒的幫助下,穿好了天青色的外袍,隨意抹了把臉,強笑道:“我雖沒有拋妻,今日卻差點棄子。三十板子,便宜我了……”“七哥!”君子淵定了定神,系好最后一根帶子,身體已經站得筆直。他朝霍竹軒和泉叔安慰地笑笑,拒絕了他們的攙扶,一步一步踏進懸壺堂。他是戰場上的軍師,朝堂上的丞相。他有屬于君子淵的驕傲。泉叔和霍竹軒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君子淵踏入堂內,從朝上到宮里到府里,他如同過關斬將傷痕累累。沒有人相信他會獻子求生,那么他今日所為到底因由何在?(七)君子淵豁然抬頭。“我不欺君,”霍本草搖搖手,“寧兒此刻是有問題,但我不知他會否有朝一日不藥而愈,到那個時候,這場風波有沒有過去或者會不會重掀波瀾。所以,寧兒要放在我府中撫養,我也會把九皇子慕霄接來,你既許下諾言,寧兒自然要陪著慕霄。只是讓兩個孩子遠離朝局,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子淵,這事你要首肯?!?/br>君子淵無聲叩首,力量之大仿若砸在心頭。這是霍本草用自己的身家擺平了今日之事,齊慕霄、君寧代表的是齊風云和君子淵,或者是中州朝……和前朝連氏,撫養了君寧的霍本草如何獨善其身?天家從來無親情,父子相殘手足相斷,更何況只是甥舅。霍本草無聲嘆息:“母子連心,如月那里,還要你多勸慰。見過她幾次,我想她會識大體。寧兒在我這里,是安皇帝之心,畢竟我是他唯一的親舅父;也是安你們夫妻之心,你叔母最愛孩子,待你已如親生,待寧兒也必定愛護。囑咐如月,安心養好身體,待出了月子,來我府中看寧兒,院正府大門敞開?!?/br>君子淵再也不說什么,恩德要記在心中,來日方長,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結草銜環以報深恩。至于其他事情,他君子淵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沒有妻兒的后顧之憂,天下風云,有他一半的風采。至于如月,大家都小看了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為了這個孩子,他的母親會比任何女子都堅強。“起來吧,”霍老院正終于大發慈悲,人也打了,氣也撒了,道理也說通了,原因也明了了,“去看看寧兒,這孩子實在乖得不像個孩子?!?/br>君子淵叩首謝過,剛一站起就眼冒金星,兩個膝蓋毫無阻擋地再次砸在地上,他身子一歪,一倒再倒,身后挨了板子的地方甫一觸地,他的眼前就徹底黑了。“子淵!”霍本草緊張地扶住他,才發現君子淵早已汗濕重衣,面白如紙。也是,在御書房就跪了一個多時辰,到院正府后挨了三十板子,又在懸壺堂跪了那么長時間,內憂外患,誰也扛不住。君子淵側著身子在原地緩了緩,才顫巍巍地說道:“我沒事……世叔……不用擔心?!?/br>霍本草對他的強撐不置可否,只是扶著他在一邊的軟榻上趴下。君子淵側過頭,被冷汗刺激的雙眼堪堪能夠看到搖籃里沉靜的孩子。這是他和如月的孩子??!“世叔!”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動他的衣服,君子淵連忙撐起上半身摁住一雙泛著藥香的手,“不用了,世叔,子淵自己可以!”他年已而立,怎么可以!霍本草一把拍開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