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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并不是那樣。“之后幾年,你們一直沒有再見嗎?”陸潛假意跪完,小心地問。“12歲到15歲……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過,他偶爾來找達西教授,我還是會看到他。不過我會盡量躲著不見他。所以可以說,直到去蓋亞學院,我們都沒有真正再見面?!?/br>“讓人想不通?!标憹撗劬ο蛏峡戳丝?,“他愛你,你愛他,然后這樣那樣以后就不再見面了,這不像顧教授會做的事情?!?/br>“我也曾經為他想過很多借口?!崩锇洪L嘆了一口氣,“工作忙、覺得我年紀小這些,但總控制不住地想,‘他只是厭倦我了而已’,‘他只是想甩掉我而已’?!?/br>“顧清教授不會是那樣的人?!?/br>“那他是什么樣的人呢?”里昂問他:“在你心里,他是我故事里講述的這種人么?”陸潛搖了搖頭,回答:“我從未想過他是這種溫柔的人?!标憹撚窒肓讼?,“也沒想到他會是這么狠心的人?!?/br>里昂點點頭:“當時不懂,后來就懂了。蓋亞想做什么樣的人,都只看他們的心情?!?/br>“你自己怎么熬過那幾年呢?”“我也不知道怎么熬過去的,可能和現在一樣,靠著時間生挨過的?!?/br>最開始的時候夜夜夢得到他,醒來以后就會在房間里徹夜走動。他曾經心心念念的加州陽光不僅沒有治愈他,還每天都如同明亮的拷問燈一樣讓他心焦。他經常做什么事情到一半,懷疑自己是光著身體出來的,別人都在嘲笑他是被人拋棄的無恥東西。后來他就拒絕在室外活動了,回到地下室之后,一切就慢慢的就好起來了,每天和機械在一起,和同樣不去地面的達西在一起,和電腦里的多德說話,心里舒服多了。可能有半年的時間,明月硬拖著他們倆回到地面上,三個人一起去看了遼闊的海岸線,看船行船走,飛機來來回回,慢慢地才好了起來。“所以我當年看到的時候,你是在報復他嗎?”“是?!崩锇狐c點頭,“因為等了太久,心里不知道是愛還是恨,所以想如果我也讓他嘗嘗我的遭遇,體會我的心情,也許……”“也許什么?”陸潛呆呆地問。“也許,他能愿意和我重新開始?!崩锇河中α艘幌?,“是不是特別傻?”陸潛忽然哭了,大顆大顆的淚從眼睛里滾出來,他邊擦邊說:“你怎么比我和陳琦還慘?!?/br>“哎哎哎,你哭什么,”里昂扔了疊紙巾給他,“你快別哭,我不想半夜被陳琦揪起來冷嘲熱諷?!?/br>“哦?!标憹撚脙蓤F紙巾堵住淚腺,又問他:“顧教授是怎么發現你屢次遇難的呢?”“不知道,他說是在屋子里裝了攝像頭,但我覺得不止,可能在我身上什么地方吧,只是找不到。蓋亞愛一個人的時候,又坦誠又神秘,我們普通人太難拒絕了?!?/br>“嗯,”陸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無法拒絕,拒絕了也沒用?!?/br>“你也是半個蓋亞,你裝什么普通人?”里昂用小盒子丟他。“不敢當,不敢當,聽完顧教授的故事,完全不敢當?!标憹撘贿叾轮鴾I腺一邊搖頭。“不是,你還沒哭完?”里昂奇道。“我控制不住……”陸潛的紙巾又濕了兩坨,“太凄美了,尤其雪夜那段,我當時沒哭已經很不錯了!”里昂這次真心實意地笑了兩聲:“和你聊一聊好多了,有人替我哭有人替我笑?!?/br>“你在顧教授的記憶里見到那一天了嗎?”“沒有,”里昂搖了搖頭,“沒見到過。不過因為看到的往事多了,也能推測出一個大概。他那個時候要去美國做蓋亞的傳承工作,等著12年末危機爆發時拯救世界,再想到自己沒有幾年可活了,所以才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吧?!?/br>“那為什么要那樣做呢?”陸潛的眉毛擰起來,已經深深地陷入到了往事里。“不知道?!崩锇盒α艘幌?,“可能還是想著能夠得到一次吧,畢竟一生那么苦,我那時候還是個美麗少年?!?/br>“不要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露出這個比秦瓊還欠揍的笑容行嗎?”陸潛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嘆了口氣,“他如果早點告訴你他作為蓋亞的宿命呢?”“故事會更離經叛道吧,大概10歲的時候我就會要求和他在一起?!?/br>“你怎么能記得那么多事,從小就是個天才?!?/br>“很多事其實我也記不住,都是后來在他的記憶里看到相關的事情,然后慢慢回憶起來的。單論記憶,我應該不如明月?!?/br>“所以你原諒他了?!?/br>“我原諒他了?!崩锇簩λα艘幌?,“我昨天晚上最后的時候,看到他和那個變態說‘他愛我’,能得到這個答案,我就已經滿足了?!?/br>“可是……”陸潛繼續猶豫。“他醒不過來也沒關系,他沒有和胡安一樣去世我就已經滿足了,”里昂對他說,“他當年單獨帶著我,不也將我帶大了嗎?更何況現在還有你和陳琦?!?/br>“哎……幫別人帶孩子的命?!?/br>“你倆為什么不要生?”“陳琦不要,小時候說什么我想生幾個生幾個,現在已經不提了?!标憹摲艘粋€大大的白眼,“結了婚,什么都不算數?!?/br>“那正好,你幫我養?!崩锇盒χ鴮λf。“啊,行吧……”陸潛裝作悲傷地嘆了口氣,“師爺的老婆說什么都是對的?!?/br>兩人聊了一個上午,午飯過后陶恒歡大夫來接班,里昂送陸潛出門。“看到陶大夫為什么忽然覺得怪怪的?”陸潛低聲問。“大概是沒想過他是我的情敵?”里昂也低聲答。“他們的事,讓我想破腦子也是想不到?!?/br>“他們?我看你是想說上一輩吧?”陸潛干笑了兩聲:“沒,都是一輩兒的?!?/br>天短暫地露出了一個晴底,里昂騎著自行車去河邊轉了一圈。周末河邊的學生很多,有幾個擺出大提琴和小提琴,如絲如線地拉著悠揚的古典歌曲。里昂稍微騎遠了一點,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掏出口琴開始吹顧清給他吹過的那首曲子。他很想回到六七歲,那個時候的顧清對他沒有任何防備,沒有刻意扮演爸爸,也沒有刻意扮演蓋亞,只是一個孤獨的人,對著一個孩子說些大人都聽不懂的思辨,然后等待著那個孩子自己忘記。太好笑了,剛離開顧清的記憶不過幾個小時,他就已經非常想念他了。“顧教授?”里昂一個恍惚,才想到這是在叫他。“你好?!?/br>“我是你機械課上的學生,”那個小孩子笑著說,“能請你吃個飯嗎?”人類喪失生育能力之后,未成年人這個概念似乎已經消失了,10歲出頭的孩子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約別人吃飯了。里昂笑著對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和我愛人約了見面?!?/br>“哦……”那個小孩子似乎極為失望,“他多大???有我年輕嗎?我很受歡迎的?!?/br>里昂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