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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胡思亂想一刻都沒有停過。挑完衣服,他轉身去開門,卻站在原地沒敢動。顧清在家。這次好像比第一次麻煩。那時候顧清出差去美國不在家,他從容極了,他在夢里驚醒之后,不僅先自我建設了很久,然后還大半夜鎮定地洗了衣服和床單,依然不會有人知道。這一次,他有點擔心和他碰上。昨天晚上他摘了玉蘭,如果顧清不理會他的卡片,早上不去實驗室,而是選擇炸玉蘭的話,那么會在六點半到七點之間下樓,勢必會撞上洗衣機孤零零地在洗一條可疑的毯子;如果再不幸一點,顧清路過浴室用廁所,就會發現他該睡覺的時候沒有睡覺,而是清晨洗澡做家務——成年了二十多年的顧清一定比他還懂。但這堆東西就這么放在他屋子里,也非??膳?。夏天快到了,那個味道……里昂又抓起毯子嫌棄地聞了聞,其實又不是尿床,毯子上并沒什么味道,但他還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當務之急,是知道顧清走沒走。里昂心里禱告了兩下,將頭伸出窗外。車庫的門緊緊關著,停在車庫門口的甲殼蟲——已、經、開、走、啦!他嘿嘿笑了兩聲,又快速地閃進浴室,將半干了后粘在身上的褲子撕下來,然后……靜靜地欣賞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相貌沒得挑剔,畢竟是變態認證過的“高貴血統”美少年,眉毛故意放低一點,還能帶上一種憂郁的氣質。身材還是差了點,無論他怎么吃,rou還是不多長,一門心思長個子,沒有成年人身上那種大塊的肌rou。里昂鼓了一下自己的還沒有諾娜拳頭大的肱二頭肌,失望地轉身去洗澡了。洗澡、洗衣服兼洗毯子,一套cao作下來,還不到早上七點鐘。里昂等洗衣機的時候,背著晨光在院子里看了會兒數學書,但是只看了幾分鐘,就又有點困了。他確實不太懂,為什么數學書看起來如此折磨人,而寫程序必須要從數學開始。他將書半蓋在臉上,努力和他腦海中那個“能幫他的人”做著抗爭。右眼陷入了黑暗,左眼尚有半點光明,理智讓左眼逃出黑暗的覆蓋,情感卻想將左眼拉回來,閉上睡覺。里昂在掙扎期間,只能看到客廳那片區域。凱瑟琳起床了。她穿著睡衣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一支諾基亞老式電話,眉頭緊緊地鎖著,露出有點兇的神情看著窗外。她盯著籃球架看了很久,然后目光轉到了里昂這邊,眼睛里的兇光不見了,但深意仍在。這個樣子的她,里昂從未見過。她總是令人舒適的,隨時準備做一個傾聽者,似乎從沒有任何愁苦。里昂從厚重的硬殼書下面伸出一只手擺了擺,她目光里的那種深意也不見了,立刻對他綻放了一個明媚的笑,然后將手機放在兜里走了出來。“我剛才看著你的時候還在想,晚上在沙發上睡,白天在躺椅上睡,是不是你房間的床出問題了?!?/br>“我只是躺一躺,沒有睡著?!崩锇盒χf。“哦,昨天我給你蓋毯子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眲P瑟琳揶揄他。“是你給我蓋了毯子?”里昂有點欣喜地問。“對呀,顧教授回來的那么晚,等他給你蓋毯子,你現在已經感冒了?!眲P瑟琳笑著對他說。“謝謝凱瑟琳老師?!崩锇簭囊巫由险酒饋韺λ狭艘还?。“顧教授那么晚回,早上就這么早走,沒想過住在實驗室附近嗎?”凱瑟琳問。這個問題里昂倒是沒有問過顧清。顧清每天在家呆的時間,細算起來只有五個小時,如果再去除在三樓工作的時間,那么每天也就是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呆在臥室里,呆在那個連窗簾都沒有的臥室里,他也有可能沒有睡覺,只是看閑書。總結起來,顧清每天開車四十分鐘,只為了能躺在臥室里看會兒閑書?!里昂覺得顧清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憐了。“里昂?”凱瑟琳推了他一下。“哦?哦!”里昂點了點頭,“我有空問問他,要不要在實驗室附近租一個房子?!?/br>“那個實驗室也有點小了,”凱瑟琳想了想又說,“格林教授展開大型試驗都不太方便?!?/br>“有空我一起問問他?!崩锇嚎戳讼聲r間,感覺差不多了,邊向屋里走邊對她說:“我先去晾毯子?!?/br>“你洗毯子干什么?”凱瑟琳奇道。“夜里披著它上樓的時候,掉在地上弄臟啦!”里昂隨口答。“里昂,”凱瑟琳喊了他一下,“我上午有點事,今天的課程推到明天可以嗎?”凱瑟琳站在玉蘭樹下攏了下卷發,有點疲憊還有點嬌弱,別說是問她為什么,連大點聲音和她說話感覺都是錯誤的。她在使用她的武器,而那個時候的里昂察覺不到。他往回走了幾步,輕聲對院子里的她說:“可以,正好我昨天也沒怎么做功課?!?/br>上午八點,里昂到達了實驗室,開始組裝機器狗,明月從食堂回來,看到他之后驚奇地舉起了白板。【你逃課?】“沒有,凱瑟琳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給我放假?!?/br>【哦,今天格林教授實驗室里有幾個大jiejie好像心情也非常不好,眉毛和眼睛粘在一起?!?/br>“出什么事了嗎?”里昂問。【不知道?!?/br>里昂將自己電腦上面的蝴蝶拿了下來,給顧清寫短信——爸爸,昨天實驗室有什么大事嗎?顧清很快就回了信息——沒有,中午一起吃飯。——好呀,食堂第一波?——出去吃,穿長褲。這一刻,里昂覺得自己可能是暴露了,但又一想一個連生日都不慶祝的人,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有這種奇怪的習俗,是他過于敏感了。明明知道了也沒什么,只是每個人長大的必經過程,但里昂還是不想讓他知道。長大成人對里昂來說并不是一種助力,反而可能是阻力,畢竟他喜歡顧清,而顧清并不喜歡他。只要他長大,顧清就不會再關注他了,他在這幾年的成長中,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他長大一點,顧清離他就遠了一點。他是他父母托付給他的,他只負責供養他而已,他也許更喜歡那個沒出現的小孩。里昂越想越心酸,呼了幾口氣,快速給顧清回了信息。——好呀,我今天穿的就是長褲??磿?,中午見。顧清看著里昂發過來的字,笑了一下。他也應該工作,但難免有點心浮氣躁。他訂了當初達西求婚時去過的餐廳,是個很正式的地方,完全撐得起父親帶著剛成人的孩子去慶祝這個主題;而且陶恒歡的預測結果說里昂會在這個時候愛上他最親近的人,今天中午他就要知道他愛的人是誰了。顧清不知道普通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是什么心情,作為父親,他感到非常欣慰,作為另一個身份,他又有一些……悵然。悵然,將他對里昂的那些情緒稀釋了很多倍后,可以想一想的也只有這兩個字。兩個人中午在停車場見了面。顧清穿著非常正式的西服,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