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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斷張牙舞爪。哈倫沒有回頭,似乎因為早就知道來人的身份而毫不好奇。“去睡吧,先生?!惫惖恼Z氣有些硬冷,帶著些干澀,仿佛是很久都沒有開過口一樣。“今晚需要守夜?,F在我們所處的位置上隨時可能出沒郊狼群,或者金鷲。需要確保夜晚的安全?!?/br>塞維爾走到他面前坐下,看見了他那雙冷靜的棕褐色眼睛和略顯滄桑的面容。“當然,我會的?!?/br>他忽然就放松了下來,并且有些為自己剛才一瞬間的想法而感到些許的羞恥。哈倫是一個人類,這無可置疑。一個有些自嘲的笑被他用嘴角扯動出來。“我們明天就沿著河返程?!彼麖牡厣想S意撿起了一根樹枝撥弄著面前的火堆。猜測現在自己的影子是不是也如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獸。“明智的選擇?!?/br>哈倫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然后他發現自己的表現似乎有些不妥。又勉強牽了牽嘴角,做出一個算是抱歉的表情。“我很遺憾,關于您的兒子?!?/br>他顯然并不適合做出這種過于生動的表情,至少塞維爾覺得,這讓他原本就顯得僵硬的面部表情更加詭異了。“但是我們至少要學會及時止損?!?/br>他用最后一句令人不舒服的話語作為結束,算是草草敷衍了這場對話。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凝滯,仿佛他們之間的空氣都變成了粘稠的色拉油。“晚安,哈倫。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br>塞維爾最后拿著帳燈起身離開了火堆,他打算回去睡覺了。他們今晚的露營地選在一個略微突起的高地之上,河流在不遠的巖石下流過。周圍是一片茂密的赤松,里面混雜著一些冷杉。他可以清楚地聽見似乎是有鳥類撲扇翅膀的聲音,也許是一只那種在白天到處亂飛的夜梟,或者是棲息在周圍赤松樹上的松雞。但是那聲音卻是越來越大,他現在能清楚地聽見從林間傳來鳥類尖銳的叫聲,以及翅膀在樹葉上劃過的聲響。還隱隱有著某種野獸的低低咆哮聲,帶著些許威脅的意味,從那沒有能被篝火照亮的黑暗間傳來。兩人一起慢慢地向著火堆的方向退去。就在這時,塞維爾忽然在這混雜的響動里聽見了一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那聲音低低地,混在野獸的咆哮和狂亂的鳥類撲動翅膀的聲響之間,幾乎要被完全掩蓋過去。但是他還是聽見了。那個聲音抽噎著小聲喊道.“爸爸”林間的響動還在繼續,但他很確定自己聽得無比清晰。“爸爸,”那個小小的聲音繼續說著,“我好怕?!?/br>這是喬的聲音!他幾乎立刻就渾身僵直了,然后像是被失而復得的巨大狂喜擊昏了頭腦。似乎沒有聽到身邊哈倫大聲的阻攔。他直接打開手中的帳燈沖進了那漆黑而密集的赤松林。他仿佛被圣靈庇佑,腦海中清明無比,目標明確地順著聲音的來源尋找而去。那聲音越來越近了,他的腳步也越來越急促。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棵高大的赤松,也許是因為它過分高大的樹干以及向四處延伸開的樹冠爭奪了過多的陽光和水分,在這棵高大的樹附近出現了一片空地。白色的霧氣在這里散去了,明亮的月光灑下來,照亮了這片空地上的一切。他看見幾只或者白色或者灰褐色的貓頭鷹正躺在地上,它們的羽毛上都沾滿了血跡,脖子都沖著一個不正常的方向扭曲著,有的身上還有好幾個血洞,正痛苦地扭動著。似乎是有某種野獸的尖牙直接刺穿了它們的身體。到處都是散落的羽毛和鮮血,場面看起來慘烈而血腥。但是塞維爾卻并沒有在意這些。“喬!你在這里嗎?”他的聲音破開四周的霧氣,向著遠處傳開,消失在幽深黑暗的林間。“爸爸?!?/br>有一個聲音從樹上傳來,帶著些膽怯。塞維爾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陰影里探出頭來。“爸爸,是你嗎?”那是喬。他略有些蒼白的臉色在茂密的樹葉間顯的格外明顯。“你終于來接我了?!?/br>作者有話要說:鬼娃娃超有感覺的2333特意去寫的番外第4章第四個死者7月4日霧【我們被困在這里了。離開了那條河流,但是我們依然沒有找到通往外面的路。只希望我們能盡快離開這里。只有那些樹木生長得越來越茂盛,還有那些詭異的真菌。甚至只是平時低矮不過膝的鼠尾草都長到了幾乎一人高,還有越來越高大的紅杉木,密密麻麻地,擠占了這里的一切空間、水源和陽光。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那些如此巨大的植物。我們在走進惡魔的領域。不能,不能再繼續向前走了。——必須離開?!?/br>他停下了手中的筆,最后幾筆因為過于用力甚至劃破了單薄的紙頁。他用食指指肚慢慢把那些破裂開的裂口一一撫平。而后把本子拿的近了些,單手托住本子。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他今日剛剛寫過的那一張紙頁,緩緩向前翻過。帳燈有些過于明亮了,過于光潔的紙頁上反射出白晃的光。這有些太刺眼了。【你忘記了我的名字,但這并不是你的過錯?!?/br>他如愿地再看見了那人的回應。在昨日的日記后,他那行歪歪斜斜的問句之下。那行俊秀的字跡這樣寫道。然后是一行略顯突兀的留白,下一行被很快接上。【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br>【我因思愛成病?!?/br>這溫柔,帶著些繾綣的回答到此便戛然而止,沒有任何其他的解釋。就好像卡在牙縫里的堅果殼,或者涂抹了四分之三的吐司,令人難受極了。塞維爾伸手去揉自己的額頭,覺得眉毛現在都被他擠成了一團,凌亂的黑發隨著他的動作四處散開。他再次拿起了筆,卻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他該問些什么呢?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為什么要接連不斷地在我的日記本上寫字?你知不知道……要怎樣離開這里?身子無力地向前伏去,趴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那本筆記本被他緊緊抱在了懷里,已經染上了淡淡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