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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驍說:“知道你打蔫兒,一個勁兒攔著家里那位姑奶奶進宮看你。你可快些好起來吧,我攔不了幾日?!?/br> 她笑著說好,會好起來的,真的。 郗驍深凝了她一眼,收斂了笑意,憂心地說我信你,信你不會讓這么多人擔心你。 她鄭重點頭,心里暖暖的,也是酸酸的。 一個一個,掏心掏肺對她好的人,都不是血親,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卻放棄她許多年。 持盈又喝了一口酒,道:“當年你與許夫人一起安胎,在你們兩個而言,是你情我愿的事兒。她終歸是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格局,以為把我養在名下,就能讓你一生遠離京城,離開她在閨中時的意中人和此生的夫君。 “你才是真的開了竅,這件事而言,算得聰明、明智。沒有事發一日,你生的女兒便會坐擁錦繡前程,所嫁之人必是高門子弟,眼下我成為六宮之主,已經超出你當初預料。 “若沒有你心甘情愿地配合,這天大的是非,怎么可能在十六年之后才被揭露? “你因為那男子厭棄我,便愿意利用一直妒恨你的許夫人,在這同時,也利用了家父——家父寵愛膝下兩個兒子,京城街知巷聞,他又曾鐘情于你,即便事發,曉得我的身世,也會因為舊情對你網開一面。 “你的確是天賦異稟的商賈。而這筆生意,才是你此生最劃算的?!?/br> 蘇妙儀身子抖得更厲害了,險些跌坐在地,“你怎么能……怎么能這樣看待我?你真的不能設身處地想想我當時的處境么?” “我就是想過太多次,才想明白你與許夫人那些彎彎繞的?!背钟允青咧σ獾抗馇搴?,“你若對我有一點兒擔心、牽掛,在先帝為我與皇上賜婚的時候,不論怎樣,都該見一見爹爹或是我,把這事情告訴我們。你想沒想過,眼下若不是皇上有心護住,若不是爹爹明白我無辜,我已經被許家放棄,被皇上嫌惡。 “對于你,我究竟算什么?這句話,我在心里百千次,這會兒明白了。對于你,我只是個籌碼。 “眼下我是得寵,但來日會落到怎樣的境地,誰都揣測不出。 “你這筆生意,此時便是最終的結果,不要指望我再給你帶來任何益處?!?/br> 蘇妙儀似是被人重擊一般,后退兩步,跌倒在地,“別這樣說話,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持盈視線轉為冷酷,周身罩上懾人的寒意,“你這樣的人,大抵是篤定了尋常的人情世故,以為我在知曉身世之后,如何都不會置仁孝于不顧,會適度地對許夫人低頭,更會對你盡一份孝心——到底是你把我生下來的。 “可我若能選擇,為何要做你的女兒?又為何要有許夫人那樣的母親?情愿你當初一把掐死我,如今也不需滿心自卑自賤,生不如死。 “我那個狠辣有手段的名聲,我清楚得很,你更清楚。你與許夫人一個德行,都看準我在知情之后,費盡心思隱瞞皇上、摯友。 “但你們看錯了,我是許家的女兒,是丞相教導著長大的,遇到這樣的事,我最初只想一死了之對家族謝罪,隨后便是面對這場風雨。 “這場變故,沒有贏家,不會有贏家,你、我、許夫人,都會一敗涂地。我此生大抵都無法釋懷,許夫人失去了丞相的信任,日子也好過不了。至于你,我要讓你回到原點?!?/br> 回到原點?指的是什么?蘇妙儀不明白,隔著黑紗望著持盈,她驚慌不已。 多諷刺,她竟然害怕自己的親生骨rou,且是怕到了骨子里。 持盈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輕輕放在幾案上,“這是五千兩,等我走后,你拿著這五千兩,帶著你的兒子離開京城。我會派專人監視,你們小富即安也罷了,若想出人頭地,那是白日做夢;若是胡言亂語,便按律論罪。 “你對李淳的指望,傻子都看得出。你想讓他功成名就,甚至或許指望我幫襯他仕途順遂,對不住了,那些只能是你的黃粱一夢。 “你哪怕看望我一次,我都不會這樣做,可你沒有。沒關系,我有自知之明,一個孽種,被放棄是多正常的事兒,還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貴榮華,怎么都賺到了。 “你名下所有的產業,都會上繳國庫,日后那些管事,都是為皇室效力的人。 “你厭惡我,我以你的品行為恥。很公平。 “這事兒我跟爹爹商議過了,他同意。你是否想見他,他會不會見你,我不干涉,我要干涉的只有你與李淳的前程。 “我是誤人子弟的行徑,但是你放心,日后只要我有那個能力,便會為朝廷尋找勝過李淳的學子,便是來日落魄,阿驍哥與路離哥哥也會幫我如愿?!?/br> 蘇妙儀失聲痛哭。她做夢都沒想到,親生女兒會這樣對待她,會遷怒無辜的李淳,頃刻之間,將她打回原形。 報應,這就是報應吧? 持盈飲盡杯中酒,“至于我,你不必虧欠,也不必怨恨。 “你對我的厭惡、放棄、漠視,是你該計較的過往云煙。我對你的無情、漠視、打壓,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寬恕。 “總有一日,我會釋懷——我相信,會有那么一天。 “畢竟,有些人被jian污、生女之后,一半年就能讓風流倜儻的才子明媒正娶,就此夫唱婦隨、相夫教子。 “畢竟,生過的女兒十六年都不需要見上一面,時局不危及到自己就不會見。 “我還有什么想不開的?這點兒冷酷的心腸,定是拜你所賜,我謝謝你。 “謝謝你,生而不養。 “謝謝你,誤打誤撞的給我尋到了那么好的父兄。 “你不要再說對不起我了,依你當年的情形,悄然離開京城生下我,給我安排個清白的出身,不是不可能,可你未曾嘗試;依你當年的情形,換了我,寧可選擇一尸兩命,也不會把孩子當做棋子轉贈他人。 “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人倫道義。 “你枉為人母。 “你這等貨色,李淳常年耳濡目染,怎么會不受你影響,怎么會不成為如你父兄一般心胸狹窄的窮酸書生? “我不想看到你的樣子,是因為聽說你與令言姐有幾分相似——我不想日后見到令言姐就想到你,就心生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