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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仲麟淡然道:“您根本就不該與他說起后宮的事,更不該讓他認定您是因符氏一事才抱恙?!?/br> “皇上是在怪哀家么?”太后的目光透著些許刻薄,“哀家即便是因符氏一事而病倒,有什么說不通的?皇上幾個月不曾上朝是否屬實?哀家曾受先帝叮囑,眼下為皇上瞻前顧后,就算多余,也不是錯吧?” “朕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不曾上朝并不是裝病,而是有心無力?!笔捴禀胩а蹖ι咸蟮囊暰€,目光深沉,“先帝叮囑過您什么?讓您關心朕的朝政,還是左右朕對嬪妃的提攜或懲戒?” 太后坐起來,腰桿挺得筆直,語氣沉冷:“哀家從不曾干政,更不曾左右皇上如何對待嬪妃?!?/br> 蕭仲麟毫不掩飾眼神里的諷刺,“符氏進宮之后,朕從不曾讓她侍疾,您卻以侍疾有功,一再晉升她的位分。這些事,您可曾知會朕?” “這件事也要怪哀家?”太后顯得惱怒而又委屈,“先前皇上是如何對待符氏的,誰不清楚?哀家生怕皇上痊愈之前,符氏性命難保,這才心疼她幾分。哀家如何知道皇上心意已改?皇上又可曾知會過哀家只言片語?” 蕭仲麟牽了牽唇,“朕將符氏禁足當日,您喚她到慈寧宮回話;朕將她遣出宮落發修行之前,您曾親自去過來熏堂,與她敘談多時——這些您又怎么解釋?是禁足不能代表朕心意已改,還是因為您是太后,便能將朕的話視為空談?” 太后剛要辯解,蕭仲麟已繼續道: “朕是否懷疑您不重要,重要的是,別給朕懷疑的理由、把柄?!彼Z氣冷颼颼的,“后宮諸事,日后有皇后打理,您不需費心。身子骨不好,只管安心將養?!?/br> “可是……可是皇上以前不是這樣的做派,前后相較,完全是背道而馳?!碧笞灾徽祭?,只好用蕭仲麟驚人的改變說事,“實不相瞞,皇上最近諸多行徑,都與以往判若兩人。哀家如何知曉,皇上以前、現今哪句話該當真,哪句話該忽略不計?同樣的,寧王亦是如此?!?/br> 蕭仲麟輕描淡寫地道:“寧王若有朕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的經歷,也會想通諸事,洗心革面?!币驗橐患镭P的事而發生巨大轉變的帝王,他前生在史書中看過不少,更有少數帝王的轉變成了千古之謎——他這情況,簡直不足掛齒。 “哦?皇上何出此言?”太后對他第一句話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先前怎么從未與哀家提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反應靈敏,能隨時隨地轉移話題再順便套話。蕭仲麟一笑置之,“那些無須贅述。朕要秉承孝道,讓您省心些?!?/br> “皇上怎么……忽然就與哀家生分起來了?”太后動之以情,眼里浮現出淚光。 對太后這種本事,蕭仲麟很佩服,這種事放到許持盈那兒,絕無發生的可能。他手指在座椅扶手上彈跳幾下,“是您與寧王一直把朕當外人。往后凡事當心些,別讓朕做出不顧情分的事情。您靜養的這幾個月期間,朕就不讓寧王進宮問安了,免得他又聽風是雨,萬一害得您病情加重,賬要算在誰頭上?真要是再出是非,朕只能派賀太醫來伺候您了?!?/br> 他說的是她要靜養幾個月,而且不準寧王進宮請安,還威脅她要讓賀太醫來為她診治。太后為此驚怒交加。 蕭仲麟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日后您與寧王當心些,若再行差踏錯,朕絕不姑息?!?/br> 回到乾清宮,文鴛奉茶的時候道:“皇后娘娘傳懿旨,命許二小姐進宮?!?/br> 蕭仲麟一笑,“是不是母女兩個有了分歧?” 文鴛一笑,“奴婢不敢妄言,或許是吧?!?/br> 蕭仲麟喝了一口明前龍井,笑問道:“你對許夫人知道多少?” 文鴛正色思忖,片刻后恭聲回道:“許夫人系出名門,性情敦厚,不喜與人爭長短。許丞相一向尊敬、看重發妻,容不得妾室、庶出子女挑釁嫡妻?!闭Z聲頓住,她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奴婢想著,興許是許夫人過于敦厚甚至單純的性情,皇后娘娘在內宅才顯得霸道了些?!?/br> 望門貴婦,性情單純又有夫君庇護的話,便會長年累月地過著省心的日子,凡事不肯往壞處想;城府深藏還有夫君庇護的話,便會長年累月地斂起性情中的鋒芒,用最委婉地方式影響子女。 很明顯,許夫人屬于前者。 當娘的有城府的話,膝下絕不會有許持盈那樣桀驁難馴的女兒。就算親生女兒天生反骨,也會在母親的潛移默化之下低調行事,外人絕無知曉的可能。 虎父有犬子的情形比比皆是,窩囊廢有特別出色的兒女的例子也不在少數——這情形套用在內宅,亦是屢見不鮮。更何況,許持盈的母親固然單純,父親卻是老謀深算的丞相。 ——這些是文鴛的未盡之言。 蕭仲麟不難想見到:許持盈出嫁之前的日子很辛苦,好人都讓許夫人做了,壞人都讓她做了。 由此,他其實很羨慕許夫人的運道:典型的傻人有傻福。除此之外,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妻子。 長期在母親跟前費力不討好,那得多累? · 許幼澄的一條腿摔斷了,容顏也憑空蒼老了起碼十歲。 乘坐馬車進宮,再轉乘軟轎去往坤寧宮的時候,她一直是滿眼怨毒、恨意。 然而,到了坤寧宮,由宮女扶上座椅,抬進殿內的時候,她神色已是分外柔和、謙恭。 這許久,許持盈都把許夫人晾在一邊,喚來幾名宮女服侍茶點,自己埋頭繡屏風。 有面生的宮女在室內,許夫人自然是三緘其口,只能在心里生悶氣。 許幼澄進門后,便要掙扎著下地,偏生體力不足以支撐,她無助地道:“皇后娘娘……” 許持盈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許幼澄愈發無助地望向許夫人,低聲喚道:“母親……” 許夫人不自覺地站起身來,走到許幼澄身側。 許持盈語氣冷淡:“這是什么地方?本宮是讓你們來這兒展示母女情深的?” “……皇后娘娘……”許夫人頗為無奈地望向許持盈。 許持盈指一指近前一個位置,“你站那兒,等著回話?!?/br> “……”許夫人閉了閉眼,低聲稱是,心知這丫頭今日又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