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囑宇文顯留意著這里。宇文顯想了想,怕宇文珍兒再鬧出什么,干脆指派了一名妥當的保鏢守在午軒門口。但他們父子的一番表演注定是媚眼兒拋給瞎子看了——“替身符印”產生的虛假影像可沒有記憶功能。……午軒隱身著坐在一輛轎車的副駕駛座上。司機已經下去了,他就是那時候上車的。他安靜的靠著椅背,目光平淡的從車內后視鏡里看著車后座那一對正在爭吵的夫妻。說他們是在爭吵也不確切,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成功男人在愧疚卻沉默的堅持,而一個雍容婦人則在悲憤卻低緩的輕語。如果算上那個男人是被那婦人派強者飚車半途攔截下來,然后那個男人又偶爾緩和卻堅持己見的說出一兩句話,或許他們也能稱得上是“爭吵”。午軒心境靜謐。他是早已釋懷了的,所以不需要隱忍,也沒有一丁點波瀾。他沒有現身,不是因為想聽這對夫妻的爭吵,而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重生前的那段過往,所以有那么一點輕微的不想動。他重生前,最后的那段時間站到過“顯化”巔峰。其實早在他剛剛突破到“顯化”境界的時候,就有無數橄欖枝向他伸來。但那時,他的靈根傷勢已經近乎遲暮,治療的希望渺茫之極,像宇文家、戚家那等看似光鮮的所謂豪門,早就不夠看了,至少得是石家——不是2005年的略顯平凡的石家,而是2014年那個早已是龐然大物的石家,至少得是那種家族傾盡全族的權財,才有可能為他尋來一點真正有效的療傷圣藥。而且就算那樣,也不一定能將他的靈根恢復幾分。現在,他捫心自問,當年他真的從來都對石家不屑一顧么?痛苦至極,無法忍受;性命攸關,他不想死。他也偶爾那么一閃念頭的奢望過什么。可家族從來都不是某一個人的,哪個家族會耗費全族力量,只為換取他這么個治療幾率無限渺茫的傷者的效力?“顯化”境界的修行者雖然強,可也不是罕見,哪個重城沒有兩個“顯化”境界的供奉?最終他能依靠的終究只有他自己。他能擁有的,也只剩下他的修為和脊梁了。他只能在搜尋傷藥的同時,有選擇的答應權貴的請求,以此賺取龐大的錢財,再去拍買昂貴的靈藥。等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再也沒有什么值得顧忌時,他更加破釜沉舟的耗損身體精元修行。他的靈根資質真是好,神魂靈覺也十分強,讓他能夠在修行到“顯化”境界大成之后,再到圓滿,直至巔峰。到了那時,他已生機枯萎,命不久矣。好在他終于有實力將所有仇敵全都滅殺,包括自負多疑的戚家老太爺,以及自身無什么修為卻屢次費心千方百計的挑撥他與戚家相斗的宇文昆湃。所以等他死的時候,他總算能夠讓自己閉眼。此時回想前生,恍惚如同一夢,一場噩夢。那段記憶,痛苦,絕望,宛如赤腳走在碎石路上,走得滿腳都是血,磨得滿腳都是繭。那是一種對人心和本性的無比殘酷的磨礪。可是再細細想想,似乎也就是那樣吧。除了傷痛和報仇,沒有多少東西值得他惦記著。如今,他得以重生,有著健康的靈根和身體,有著“水墨洞天畫卷”,有著他曾經修行而來的“顯化”巔峰靈覺,他活得全憑自己心意,他很自在,他挺快活。更不需要在意別的瑣事吧。所以,他淡淡的看著那對一直不能達成共識的夫妻,心里有一點漠然的諷刺和不理解。那么一點早就過去了十幾年的舊事,塵埃落定,無法挽回,徹底放開就是,有什么好吵的?石太太的情緒之前一直都是克制著的,她平靜的說了那些她多年未提的舊事,石振也忍耐著沉默著傾聽。然后,石振皺眉,眼中浮現出幾分壓抑不住的焦慮,他溫緩的說了一段話,但隨即石太太的情緒便激動失控起來,她手都在顫抖,悲憤的情緒沿著她的泣聲而漫延到整個車內。石振說的是:“何天暮和宇文顯必然已把他的身世說了明白。十幾年了,我罕有親去見過他,剛才客卿說宇文家有劇烈斗法,我總要去看看才能安心。他畢竟是無辜的,又是你十月懷胎……”石太太便是在這里承受不住,她眼睛驀地紅了,悲聲哭道:“是我十月懷胎!我以為我生出來的仍然會是我的兒子!我怎知道那個女人是用性命獻祭,用她重傷難治的破敗身子施展禁忌法咒!她用她的孩子殺死我的孩子來鳩占鵲巢!她殺了我的孩子!你怎敢再說我十月懷胎,你是挖我的心嗎!”她竭力忍著不愿繼續失態,可眼淚還是簌簌的流了下來。她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顫抖著拿著帕子擦了擦淚,再次鎮定了一些,才微顫著說道:“我是恨她,她那師門被人屠滅也是與我爺爺有關??晌液卧脒^要害她的孩子?我的兒子卻被……你也說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來,我可曾明著暗著的害過那個孩子?我容你將他送去午知安身邊撫養,只要他遠遠的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只當我的兒子已經在死后入土為安……我絕不愿再看到那個害死我兒子,又占據我兒子軀殼至今的兇手……”她說到此處,顫抖抽噎得說不成話。石振也閉上雙眼,那句“嬰孩與胎兒親兄弟的靈魂融合,其實不分彼此”的話就再難說出口來。他不是修行者,可當年那事,他十幾年來早就請教了個清清楚楚。那種法門,以命換命,施展條件極端苛刻,還不一定能夠成功——非得是親兄弟,非得一個是魂魄未散的剛死嬰孩,一個是健康同性的七八月胎兒,非得施咒者獻祭出自己的性命來行事……而他們當年的情況,恰恰符合所有條件。胎兒七月時,魂魄定,靈性生,有靈魂。年幼嬰孩則尚有胎中帶出的一絲先天之氣護佑,靈魂純潔不染,沒有絲毫罪孽,再被施法保住魂魄,即可施展那門性命禁忌。施咒者獻祭出自己的性命,將年幼嬰孩的靈魂送入胎兒體內,將其同源手足那剛有靈性卻無神志的空白靈魂撞散,再在禁忌咒法的玄妙效果之下以自身為主導,吸納被撞散的魂力,彼此漸漸融合為一,成為一個嶄新的靈魂。最后,嶄新的靈魂接手胎兒之身,圓滿得宛如先天就是此身。而不管是那融合前的兩個稚嫩純粹的靈魂,還是那融合后的嶄新靈魂,最根本的本源始終都是從他石振的精氣神中誕生,所以不管它們是以哪個為主導,它們融合前后,始終都是他石振的孩子。白彤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會想盡千方百計的保住孩子,所以最后才瘋狂了那么一把。也所以,戚韶曼說她的兒子被殺,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