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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震山看了顧巖一眼,他說道:“今日青州宋縣有豐收祭祀,我需往城隍廟暗訪,送你回去不過是順道而已?!?/br>顧巖有些尷尬,原來竟是他自作多情了。因今日是顧巖頭七返陽的日子,崔震山放下公務,帶顧巖出了‘生死司’,誰知沒走多遠,碰到黑白無常,那白無常見了他們,笑著對顧巖說道:“今日是你頭七,我正打算送你歸家,不想崔大人竟陪著你一起?!?/br>顧巖看了一眼這二人,黑無常仍舊是面無表情,像個木頭人一般,而白無常則臉上笑吟吟的,看起來親切和藹,他對白無常說道:“勞煩你了?!?/br>白無常對顧巖說道:“不須多禮,再怎么說,還是我跟老黑把你撿回來的呢?!?/br>顧巖眉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兩下,對于自己莫名奇妙就下了陰間的事,只怕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反倒這白無常,卻總是一副‘我們有緣’的神情,倒叫他哭笑不得。白無常與顧巖說了幾句閑話,一旁的黑無常說話了,他對白無常催促道:“莫再耽誤了,城東韓家老爺的大限已到,該去收他的鬼魂了?!?/br>顧巖這才知道黑白無常也是有公務在身,正好四鬼同路,于是便一路同行,他們到了一個渡口,只見那里停了一條黑色的尖頭船,船頭上立著一個五短身材的老翁,那老翁手里拿著槳,見了他們,面上木訥訥的,也不曾開口說話,只待顧巖他們上了船,木槳一點,船便離了岸。船在河里行了小半日,最后又停在一個渡口處,他們一行下了船,又上了九層臺階,顧巖便覺得前方一片亮光,耳旁似乎響起了鑼鼓之聲。只待從一塊石門繞過去,眼前情形大變,只見一間寬闊廟堂內,堂上立著一尊穿著官袍的銅像,那尊銅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一雙飛眉入鬢,兩眼炯炯有神,臉上從容自若,神情間卻又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地方顧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們青州宋縣的城隍,而那被貢在案桌上的銅像則是宋縣二百年前的一個縣官,縣志上說他為官清廉愛民如子,發生戰亂時,他帶全縣子民抵抗外敵,堅守三月后,終因城破被俘,那縣官自絕身亡,后世皇帝敬重他忠心護國,追封為護國公,又在宋縣建了城隍廟,立了一尊銅像,每逢節日祭祀之時,全縣百姓都往城隍廟中祈求護國公庇佑。這城隍廟顧巖自然是來過不少次,只是此時看了那尊銅像,又看了兩眼身旁的崔震山,顧巖不免心內生疑,細細一看,這銅像和崔震山,似乎還有幾分神似。白無常見顧巖一直盯著崔震山,驚訝的說道:“顧巖,你不會不知道這個城隍廟貢奉的是崔判官吧?”顧巖震驚的瞪大眼,兩百年過去了,當年的縣官,本名已很少再被人提起,平日他們只稱呼他為護國公,顧巖細細回想,似乎確實隱約記得,縣志上說這護國公本姓是崔氏,而他與崔震山相處這么幾日,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就是他生前時時來祭拜的護國公。白無常見顧巖果然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臉上帶了些鄙視,他說道:“虧你還是宋縣本地人呢,竟然連縣里城隍的來歷都不知道?!?/br>顧巖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反倒是崔震山,淡淡的說道:“兩百年前的事了,還提起作甚?”這顧巖悄悄看了一眼崔震山,嘴唇動了幾下,最終沒有說話。崔震山和顧巖以及黑白無常站在廟堂之中,過了半日,外頭的鑼鼓聲漸停,不一時,從外面進來許多端著貢品的人,他們進來后,先奉上貢品,再一齊跪在堂下,而顧巖他們已站了大半日,屋里祭拜的人卻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不一時,又有廟祝點了一柱香,對著銅像拜了幾下,再將線香插到香爐里,不知是否是顧巖的錯覺,他似乎看到廟祝朝著他們這邊望了幾眼。又待了片刻,崔震山對身旁的顧巖說道:“我們走罷?!?/br>顧巖指了指還在繼續的祭祀,說道:“還沒完呢?!彼拕傉f出口,崔震山已步出廟門,顧巖不得不跟了上前。外面是明晃晃的日頭,今日祭祀,縣城里大半的人都往城隍廟來了,廟門口有許多商販叫賣不絕,吃的喝的用的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絡繹不絕的百姓趁著今日來逛廟會,這一切都是顧巖熟悉的,只是他卻再不能享受這種趣味,現如今,就算他站在人家面前,也沒一個人能看到他。廟會十分熱鬧,只是顧巖的心情越發沉重,白無常卻不同,他在一個雜耍攤前看得津津有味,黑無常連催幾遍都不管用,那黑無常本就漆黑的臉上似乎更黑了幾分,他沉聲說道:“你這般喜歡玩樂,那就盡情看罷,我走了!”說罷,他轉身真的要走,白無常平日聒噪話多,但老搭檔真的發惱了,他也不得不趕緊發低身段,他追了上前,喊道:“等等我,黑白無常黑白無常,怎的能少了我老白?!?/br>眼前黑白兩位無常已走遠了,只剩下崔震山和顧巖,崔震山對顧巖說道:“我們也走罷?!?/br>顧巖無精打采的點了兩下頭,隨著崔震山一起離開了廟會。作者有話要說:☆、第6章從城隍廟出來后,顧巖和崔震山搭了一輛騾車,那騾車在本地是常見的,有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家里養不起牲口,遇到要走遠路時,出幾個錢便可招徠一輛騾車搭乘。崔震山和顧巖坐上騾車,趕車人看不見他們,也無法找他們收錢,再說了,他們身上也沒那陽間的銀錢。沒走多久,搭車的人說起閑話,有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對坐在他身旁的年輕哥兒說道:“你知道么,今日是顧家那個死去的狀元郎的頭七呢?!?/br>那年輕哥兒回道:“怎么不知道,全城的人,一半的趕廟會去了,余下的一半往顧家祭拜去了呢?!?/br>坐在車內的顧巖聽到他們提起自己,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他下意識的抬頭先看了一眼崔震山,崔震山卻像什么也沒聽到似的,手上正翻著他那本常年不離身的判官薄。車上的人接著又講起顧巖的閑話,坐在前頭趕車的人回頭也說了一句;“世事無常啊,前幾日報信顧家哥兒高中狀元時,半個城的人都跑過去看熱鬧,還有不少穿袍戴帽的大人親自上他家賀喜呢,誰知一眨眼,說沒就沒了?!?/br>“所以說這人啊,有多大的命,享多大的福,顧小哥兒這是命太薄了,受不起唄!”聽了這人的話,顧巖臉都黑了,坐在他對面的崔震山合上判官薄,看了說話的那人兩眼,那人便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奇怪,我怎么忽然感覺身上涼颼颼的?”有人開玩笑的說道:“一定是你說顧小哥兒的壞話,叫他聽到了唄!”顧巖臉上更黑了,車上的人想來也怕犯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