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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玉階、雕欄、紅窗,“噗呲”――騰起溫熱的白氣。管他羌人,還是興人,管他天潢貴胄,還是蕞爾無名,這一刻也不過都是身似蜉蝣,命如螻蟻。說情與志,也分敵我高低嗎?談忠論義,便愿義無反顧嗎?言家道國,就敢舍生忘死嗎?那什么又是家國,什么又是忠義?所守護的值不值得,被辜負的后不后悔,舍棄的有沒有過可惜,已得到的是不是所求。如果重來一次,還怕不怕從前怕的,愛不愛從前愛的。如能重來千萬次,有千萬種因果,愿意相信哪一種才是真實。在選擇相信的那一種真實里,在選擇相信的那一種真實里……“十四當心!”耳邊一聲喝斷。魏淹留推了我一把,讓我恰避過一飛刀橫劈,身后的大殿四面豁口的門窗噼里啪啦大開大合,放肆暴雪與長風徘徊嗚咽。面前有一人如孤鶴拔群、虎狼爭先,從混戰中沖殺而出,他身披甲胄,左右擁兵,仗劍蹬靴,一路拾級而上,直到我面前。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心口。他向我身后殿內張望了一眼,一把攬我入懷:“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十四,沒事了?!?/br>我更緊地回抱住他。――在選擇相信的那一種真實里,熱血和初心,是否仍舊guntang。------(正文完)作者有話要說:十四和良王的戰后小甜餅放番外里預計有仨(也闊能是倆)番外,明天先放衛大人的~第66章番外一(上)番外一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上)青州府的明山書院最近來了個怪人。說他是學生,他從來不進堂聽講。說他是先生,他也從來不授課。說他是來做雜役的,就更不可能了,雜役沒錢買他那身行頭。他那身行頭猛一瞧倒也看不出什么??勺屑毘虺?,就能發現,一身皂青袍子舊是舊了點,面兒上妝罩的一層輕紗卻是西州專貢朝廷的捻金料底,袖口襟領處的折枝竹紋繡得精致細密,還壓了銀線描邊兒。頭上的玉冠就更不得了了,乃是良州青泥嶺的“青泥玉”,這玉礦源被毀近二十年了,物以稀貴,市價一日比一日高,如今是有錢沒權買不到。他有權嗎?也不像。手底下連個使喚的小廝都沒有,大夏天,毒太陽底下自己打井水浣洗衣裳,暴雨中爬屋頂補漏瓦,晨霧里背竹簍走幾十里山路摘蘑菇,回來抓雞放血拔毛下鍋燉一氣呵成,熟練地讓人心疼。書院中的學生們都很喜歡偷窺怪人做飯。怪人脾氣好,路上遇誰避誰,碰誰讓誰,“有禮”、“借過”、“先請”掛嘴邊,你要是總往他臉前撞,混了個臉熟,竹籬笆外偷窺時讓他打眼瞥見,他還會邀請你進去吃兩口。得了同坐用飯的機會,就能更近距離地窺探這人了。遠瞧他身形挺拔瘦削,五官端正清癯,風華正茂的,約摸也就二十七八??山淮蛄?,竟見他眼下已然生了細紋,嘴唇略微干裂起皮,氣色總不大好,有些毛躁的鬢發底還藏了一縷灰白——大概,有三四十歲了吧?三四十歲,看著蠻有錢,長得也不丑,應該有家有業了,怎么自個兒跑山旮旯里頭一住幾個月?富二代學生肖天賜心直口快,吃了人家兩口飯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一邊捋袖子爭著洗碗,一邊道:“先生您有家室了嗎?我家里有三個表姐,個個才貌雙全,都比武招親招了五六年了,誰都沒看上!誒,您就不同了,您要是尚未成家,不如……”“肖大寶!”跟肖天賜一同蹭飯來的學生林玉是個官二代,打小跟著長輩混飯局頗懂得看人臉色,“別胡說!得罪先生?!?/br>怪人先生笑笑,并不在意,趕學生去上課:“行了放著我來洗,過幾日分院考,遲了惹夫子生氣多有不利?!?/br>肖天賜被拽著走,嘟嘟囔囔不服氣,為自家三個表姐cao碎了心:“你干嘛攔我?我大表姐最喜歡怪先生這樣的!我不問一問怎么知道?”書院午鐘響起,遲了要挨戒尺。林玉薅著肖大寶的領子,趕路趕得心急火燎:“怪先生必是有家室的。你沒見他腰間掛的玉佩?”竹石小道曲曲折折,日光斑駁打落。肖大寶一抹臉上熱汗,哼哧哼哧道:“我看見啦!不值什么錢!我家可有錢多了,還能配不上他?”林玉感覺自己拖了一頭倔牛,費勁解釋道:“你滿身銅臭就知道錢,你沒看到他玉佩上綴了顆紅珠子,那是朝中大員禮冠上配的玉瑱,這些年朝廷幾經翻覆,多少高官名士起起落落,有功有罪京都的春秋史館里都劃拉不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隨便招惹?”肖大寶瞪大了眼:“那……甭管什么人,我家有錢……”“呸!”林玉一個大撒手,勾腿踹出一腳,“你個豬腦子!遲早挨錢砸死!”肖大寶一面躲了,一面樂呵呵跟著跑:“嘿,我樂意!”兩人最終還是挨了夫子的戒尺。怪先生瞧著滿山窩嘰嘰喳喳、活蹦亂跳的小崽子們,無聲笑嘆。他從前在此地念書的時候,可從來沒見過這么熱鬧的景象。倒也不是說從前不熱鬧,而是他那時貧寒困窘,眼里看不見熱鬧。旁人見他衣飾清貴,斷定他不是來做雜役的。沒人能想到雜役這活兒,他以前還真做過。他打小家中就清貧。親爹是個五十歲才考上秀才的酸腐書生,親娘是個大戶人家府上攆出來的長舌婦人,湊合在一起過日子,彼此誰都瞧不上誰,三天兩頭吵鬧置氣,沒把他養大成人就雙雙把彼此氣死了。他典押了家里幾間破屋,又雇牛車把秀才老爹那幾大箱書簡拖到鄰城的明山書院捐賣,打算跟著隔壁老郎中去外地干點倒賣藥材的營生。不料趕巧遇上書院招雜役,就順勢連自個兒也一塊捐賣了。做了兩年雜役,也偷偷摸摸聽了許多雞零狗碎的“圣賢道”,后來書院來了個張載年老先生,老先生說見他骨骼清奇,非要親自教他讀書。他早些年常常覺得自己命途多舛,父母亡故,饑寒凍餒什么苦都吃過,考個試遇上黑心考官,告狀一路碰壁被抓,下過幾次大獄九死一生,同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