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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見姜弼被我氣走,衛裴打圓場道,“中州三王的確上門求見過姜弼與姜鯨,但姜弼閉門回絕,未曾會客?!?/br>“那就是說姜鯨見了?”我驚道,“你們就這樣把京都留給一個私會過諸王的人手里?朕的皇娘怎么辦?”衛裴走近我一些,低聲道:“姜鯨雖見過三王,但未必就反了,即便反了,還有兩位丞相和六部官員,再不濟還有鴻都府,陛下,鴻都府您應信得過?!?/br>我默了默,嘴里的葡萄干也漸漸咂摸不出滋味。衛裴又壓低聲音道:“舉大事者,絕后路而生前勇,陛下,剿滅晉王是眼下唯一生機?!?/br>我分給他一小撮葡萄干,道:“朕知道了。要不……這樣吧,能不能安排些人,先把太后悄悄接出宮……”沒辦法,我實在對自己沒什么信心。衛裴微微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表情:“薛賞已經找到太后娘娘母族喬家,京中安插好了人手,若有變故,必能保太后平安,只是眼前萬不能有動作,您不在宮中,全靠太后穩住京都人心了?!?/br>皇娘母族喬家那頭是西州首屈一指的大富商,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始略略寬懷。只是薛賞這回如此用心,頗令人驚訝。想來也是為了良王的緣故。我看了看不遠處忙碌的皇侄,向衛裴悄悄道:“怎么樣,薛王八最近老實不?可曾逛窯子去?”讀書人面皮薄,衛卿聽不得我口吐粗言,為我羞紅了臉:“……臣不知?!?/br>宋非拉扯著蕭關沖向皇侄,兩人似乎起了什么爭執,我不禁注目:“誒,衛愛卿,你去勸勸架?!?/br>只見沒譜兒的宋狒狒一手提著把明晃晃的長刀,一手箍著蕭虎牙的胳膊肘,直接擋住良王的去路:“末將愿去守蒼南!殿下,我和蕭關換崗!”蕭關又羞又怒,臉憋了個通紅,撲通往地上一跪,直磕頭:“殿下恕罪!宋將軍喝多了……”“我沒喝酒!”宋狒狒不知腦子抽了哪根筋,硬是使蠻力要將蕭關拽起身,“那群老頭子重劍都拿不起,怎么擋住各路親王的鐵騎!殿下讓蕭關帶兩千人去送死嗎?”“放肆,”皇侄緩緩卷起手中行軍圖,蹙起眉心,“所以你并非愿去守蒼南,而是愿去替蕭關送死?”“殿下,他不是那個意思!”蕭關急忙辯解,一面狠狠地拿手刀去劈宋非的膝蓋窩,“宋非!跪下!”皇侄猛然抽出佩劍,揮向宋非:“那我不如現在就殺了你!”左右驚動。衛裴道:“臣不敢?!?/br>……好吧,我也不敢。皇侄劍鋒堪堪抵住宋非脖頸,電石火花之間只見蕭關突然拔出腰間短匕,噗呲一聲扎進宋非小腿肚……宋非矮身一個踉蹌錯開劍勢。皇侄收劍。“陣前用人之際,”蕭關痛聲道,“請殿下容后再治宋將軍犯上之罪?!?/br>宋非捂著滋滋流血的小腿肚,不可置信地看向蕭關。皇侄冷冷垂目:“宋非,我知道你是為他從軍,但他是為了什么從軍,你知道嗎?”衛裴疑道:“他們……”“他們是相好的,”我往嘴里塞了一把葡萄干壓驚,“這下完蛋了,你們鴻都府缺護衛嗎?回頭那姓宋的要是還能活著,你給他留個了此殘生的坑?!?/br>說話間蕭關磕頭叩恩,打馬率軍而去?;手兑脖唤黾贝掖艺堊?。宋非杵在原地,無人敢上前。我只好一口吞完葡萄干,拍拍手走過去,摳下指上的石戒塞給宋狒狒:“你拿著這個去找薛大夫,就說是朕讓你去的,請他給你包扎?!?/br>他卻一直盯著蕭關離去的方向,似乎聽不見我說話。我上輩子也曾到過良王軍中,記得彼時良王身邊似乎并無宋蕭二人,想來大概是宋狒狒早早地把自己給作死了,還拖累了蕭虎牙。唉,出門皆兄弟,能幫一把是一把。我招呼衛愛卿,跟上皇侄。皇侄正與姜弼做最后一遍沙盤推演。“……后面是達瑪草原,我軍突襲而入,老羌王必令灰狐大軍回援,”皇侄神色平淡,似乎剛才要怒殺狒狒的人并不是他,“若灰狐回援,趙將軍便趁勢強攻長河關,姜將軍率援軍迅速抵上……”“灰狐有意奪位,西羌達瑪草原淪陷可能正合他意,萬一他不回援……”“不太可能,”皇侄道,“蕭關突現襲兵,灰狐必對晉王生疑,長河關又增兵,他需要一些時間探查我境內局勢,不會拿自己全部軍力與我們死磕,即便他不‘回援’,此時回去奪位也是上上之策……”姜弼思索道:“要是這樣,那長河關我們大概可以拿下,但殿下深入達瑪草原后,面臨數十萬敵軍,而我們又無后繼援兵,殿下如何脫身?”“……我們有援軍,”皇侄指了指沙圖,“宋非會率騎兵奇襲晉王主帳,晉王一死,蒼州全境兵力都會是我們的援軍?!?/br>……大侄子你這是把命托在那狒狒身上了嗎?我插嘴道:“我方才讓宋非去包扎了,不嚴重的話應當還能上馬?!?/br>皇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如果奇襲失敗,晉王一旦反撲,不單是我,趙將軍和姜將軍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時機甚短,眾將士,力求速捷?!?/br>姜弼凝目略作沉吟,與幾位偏將應道:“得令?!?/br>眾人各自退散,皇侄推平沙圖,看向我:“我已安排了人手,是一支商隊,若事態不利……皇叔便隨他們南去,或可圖他日再起……”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但我不是我皇娘,我擺手道:“不行,朕要一同出蕭關?!?/br>他靜靜注目盯著我,突然道:“戒指呢?”“???”我活動了一下手指,“唔,一會兒就拿回來?!?/br>他點了點頭,道:“十四叔在我身邊,我會分心?!?/br>“那我與宋非一起奇襲晉王軍?!?/br>他微蹙起眉:“不行。此事太過危險?!?/br>我怒了:“瞧你,還好意思去教訓別人?你比宋非強在哪里?”他也怒了,脊背僵直,搭在劍柄上的手幾次握緊,半晌憋出一句:“皇叔將自己比作蕭關嗎?”……我的心咯噔一下。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太過復雜,讓我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