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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暴跳道:“這孩子,聽我的還是聽你的?”皇侄轉身去鋪被褥:“叔今晚還是跟我擠一擠吧,夜間急冷,那炭火不好,熏肺又熏眼,不用也罷?!?/br>我掰指頭跟他算:“昨日來了刺客,前日沒來,大前日來了刺客,大大前日沒來,你四叔家的刺客隔日出勤,今日輪休,我能不能單獨要一頂帳篷?”皇侄拉直被角,撫平被褶,聞言一頓:“物資緊張,臣侄可以到外面守帳?!?/br>我內心掙扎著擺擺手:“還是算了?!?/br>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良王板板整整地躺在我旁邊,迅速進入了夢鄉。我數著良王的呼吸聲,對自己“復活”之后歷時五年的心里路程進行了冷靜而嚴密的梳理。芥子和尚問我是不是為了大興,衛裴問我扶植良王是不是為了用他打仗,良王問我為什么到這里來,我通通答不出來,此時此刻,我只想甩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是什么讓你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一個夢?上輩子太醫說我瘋,我是拒絕承認的。這輩子太醫也說我瘋,我不得不慎重推敲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我是不是這么多年來過得太壓抑,是不是應該充實一下后宮?當皇帝就當皇帝,不沉迷女色國就不亡了嗎?小黃書春宮圖還是看得太少了,就這么沒見過世面?那可是你大侄子,你要不要臉了?他要是知道,你這輩子還能好嗎?我感覺自己這輩子快完了。悄悄從里衣袖中摸出趙朔傳軍報時夾私回復我的小紙條——我前幾日在軍令中夾私捎帶小紙條問他:一,有一天你去河里洗澡,竟發現你的兩名親近下屬在河里邊洗澡邊xx,這時你?二,有一天你去河里洗澡,發現你爺爺站在岸邊看風景,你順著你爺爺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你的兩名親近下屬在邊洗澡邊xx,這時候你?我側身向里,就著透帳而入的月光,看見趙公子啰啰嗦嗦在巴掌大的紙條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軍中規定將士不得jianyin民女,一非民,二非女,若二將士乃可用之才,本將軍權作眼瞎;若二將士不得用,想趁勢處置也容易。但若我爺爺在,這事兒就輪不到我管了,他老人家看風景之時必已將大興刑律背過一遍,轉身便一手捂我的眼,一手寫緝查令。看完后我覺得毫無借鑒意義,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去問這貨一遭。我揉吧揉吧正欲將紙條毀尸滅跡,忽然發現紙條折邊兒里還窩了一行小字:上行下效啊十四,你看見什么風景,忘捂孩子眼了吧?第20章皮相我不僅沒捂住良王殿下的眼,我還給“風景”求情來著。據事發當場當事人反應對比研究發現,行端坐直的良王殿下對“風月”二字的理解遠不如京都城金粉堆里打滾長大的趙公子“外延廣泛”。他氣得不輕,但涵養良好,怒散得也快。排除晨練場上暴打宋狒狒乃“變相施罰”,他甚至幾乎完全克服個人偏見,做到了趙將軍說的“權作眼瞎”。而我在這期間為狒狒和虎牙說過幾次話來著?皇侄他又生氣,又不生氣,似乎疏遠了我一分,又似乎更親近了我一分,這態度真是似曾相識,讓我想起了五年前逝波臺偷聽薛王八和衛愛卿談話時破門而入后的那段時光。皇侄他,對朕的個人品行及私生活作風期許頗高。其原理大概跟我見不得父皇他老人家在六十八歲的時候宣稱自己愛上了一位十八歲的姑娘類似?他萬一發現他親十四叔對他本人有不可描述之心……額,我把臉悄悄轉向皇侄,同時在心里響亮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蒼州入秋的月光如有實質,冷霜粒兒一般簌簌灑落,讓雪白敦厚的軍用帳布一濾,褪盡寒意,霎時變成了溫軟綿密的糖霜,糖霜細細附著在良王半側臉上。良王的臉,素來很白,但又不是女孩家薄皮嫩臉的白,那白里藏著一層暗啞沉著的冷光,像瓷器久藏暗室后韜光的細膩白釉,除羞怒時,絕無半分雜色。他的五官也并無女氣,成年后除了笑起來眼尾有些拖沓、垂目時眼皮間的朱砂粒略顯突兀,其他地方堪稱刀削劍砍般干凈利落,整個人氣質微妙地介于翰林書生和江湖俠客之間,擺在俊公子扎堆的京都城里,也不落俗套。我上輩子不是沒有嫉妒過良王殿下的這幅皮相。但嫉妒歸嫉妒,我并沒有想過和這幅皮相這樣那樣吧?我有點不大記得了。我需要冷靜,再過幾日,我就回京都,找芥子和尚好好念幾天經書,我需要和良王保持距離……保持距離,額,良王忽一側身,一腦袋扎進了我頸窩。——近來才有的習慣。堂堂親王、大軍主將,時常一大早以這般“小鳥依人”的姿勢在他叔懷里醒來,難怪蕭虎牙要捂著臉進帳。沒眼看。第二天一大早,“小鳥依人”的良王殿下又在虎牙將軍的“沒眼看”中醒來。良王殿下頂著在我下巴上蹭出的“鳥窩頭”,雷厲風行地巡視軍營一趟,把諸位將士支使得團團轉后,回來同我慢條斯理地吃早飯。飯間蕭關又捂臉進來:“殿下,馬匹、衣物和干糧都備好了,要不要多帶些人?”馬匹?衣物?干糧?這是要去哪個天涯海角?皇侄將一套灰撲撲的布衣遞給我:“叔,我們去蕭關。見一見蒼州軍首領,方夜闌?!?/br>“……”我默了默,“行程少說有半個月吧?這不行,我前幾日已傳令京都,再調發五萬中州軍前來增援,中州軍到后,我需與其監軍部隊返京。蒼州府軍之事,你去辦我很放心,蕭關說得對,多帶幾個人,畢竟是晉王的地盤,注意安全,我就不……”“皇叔……”他略顯驚訝,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軍甲脫到一半,露出里頭皺皺巴巴的麻縐紅袍。他盯著我愣了一瞬,忽將蕭關遞給他的另一件灰袍往肩頭一披,轉臉走了。蕭關與我面面相覷,捂臉的手都忘了:“?”我擺擺手:“嘖,慣壞了,不愛講規矩??词裁?,還不快跟去?”虎牙將軍大概從來沒見過我這樣隨和親民的皇帝,悍然無畏地而原地抗了一會兒旨:“陛下,殿下說,方老將軍是蕭關的咽喉,蕭關是蒼州的咽喉,而蒼州是大興的咽喉,見過方老將軍,才能扼住八州命門,否則,因陛下那份密信,諸王必將伙同各州府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