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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趕忙說。“嗯,不合適跟我講,我拿去換?!彼据杞淮?,轉身離開。司南退回到床邊坐下,發現自己越來越沒辦法再以之前的心情去看待這個女人了。下午的時候,奶奶搬出文房四寶擺在院子里,張羅司南過來寫副對聯。他倒也不扭捏,提筆就來。常健摟著司蓁站在院子里,笑瞇瞇的看婆孫兩個在那兒切磋書法。“真好?!?/br>司蓁看看他,也笑了。“再往左一點,上一點,誒,對了!”常健一拍巴掌。司南把對聯貼好,掛好燈籠,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除了許旭關雁和班上一些同學的祝福短信,陳森還是沒有任何回音。年夜飯雞鴨魚rou的擺了一大桌,常家人丁單薄,除夕夜氛圍沒有別家濃厚,奶奶吃著吃著就抹起了眼淚,開始憶往昔崢嶸歲月。司南又是哄又是勸的,桌上另外兩個大人就笑瞇瞇的坐旁邊干看著,看熱鬧似的。除了大魚大rou的年夜飯,過年的另一有力佐證就是春晚了。吃過飯,奶奶和常健坐在客廳看電視,司蓁在廚房切水果,司南坐不住了,跑到院子里給陳森撥了通電話。打通了,但是沒人接。司南又給關雁打了電話,這下倒是很快就接了。關雁那邊吵的不行,司南堵著一邊耳朵把手機都貼臉上了才勉強聽得見他在說啥。“陳森???我也不知道??!我給他發消息都沒回我?!标P雁嘟嘟囔囔,猛地又是一聲呵斥,好像是被小孩子拿炮炸了腳。“媽的一群熊孩子!”司南聽得笑出了聲。關雁說過他奶奶生了六個女兒一個兒子,他爹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性子卻不像賈寶玉,火爆的很?,F在這種時候,自然是一屋子女人小孩大老爺們,場面熱鬧的估計堪比聯歡晚會。關雁似乎換了地方,背景聽著沒那么吵了。“我聽我媽說,老陳他爺爺要不行了,估計現在家里也是一團亂才沒顧上理我們?!?/br>“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兒嗎?”司南問。關雁報了個地址,又說:“要不咱們找個時間一起過去看看吧?我問問許旭有沒有時間?!?/br>“成?!?/br>掛掉電話,司南心里有些不安,回到客廳陪奶奶看了會春晚,困得不行。一直強挨到十二點,放完炮竹,奶奶才放他回屋睡覺。但是一躺到床上他就清醒了,還是困,卻怎么也睡不著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陳森。司南把手機放耳邊撥通了陳森的電話,沒人接就再繼續打,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打的他都有點機械運動了,聽筒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喂”。靈臺乍然清明。司南一骨碌坐起來,拿著手機一連喂了好幾聲。“聽見了,嚷嚷什么?”陳森聲音有些沙啞,沉甸甸的。司南呼吸放緩:“你突然接電話嚇我一跳?!?/br>陳森輕笑,那笑聲也是粗糲的,透著疲憊:“再不接你該把我手機打關機了?!?/br>司南有點不自在,但好在不是面對面。“你干嘛呢?家里……忙嗎?”“嗯,在醫院照顧我爺呢,一晚上下三次病危了?!?/br>陳森語調很淡然,司南卻不知道該接什么話了。“別太擔心了,有醫生在呢?!?/br>干巴巴的。“嗯?!?/br>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司南拿著手機看著床單發愣。他睡的是老式的木床,一翻身床板就咯吱咯吱的響。空調不知疲倦的運作著,他心跳突然有點快,直愣愣的盯著床單上的大朵牡丹花,像是要盯出個洞來。終于——“我來找你行不行?”…………時間焦灼的損耗著人心,像拉鋸子似的,司南漸漸弓起身子,把頭埋進了膝蓋里。他知道陳森馬上就要說話,但他突然間非??咕芗磳⒁牭降脑?。他后悔了,后悔打了這個電話,太沒意思了,自己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聽筒里傳來一聲“行”。司南無喜無悲,內心充斥著滿當當的懊悔。又問:“知道地兒嗎?”“關雁告訴我了?!彼乱庾R的脫口而出。某種程度上不用過多解釋的心知肚明讓場面二度安靜下來。感情上的懦弱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絲恐懼。但陳森不知道是過于疲倦還是怎么的,竟然放棄了這個絕佳的調侃他的機會。只是說:“到了給我電話,去接你?!?/br>電話掛斷。司南腦子發漲的重新躺回床上,心跳還是很快。某個清晨曾被他掐滅的念頭燎原似的死灰復燃了,來勢之兇猛,遠非他所能想象。那種和這個世界脫軌,如同孤身一人置于無邊荒野的感覺再次襲來。沒意思,所有的一切。司南想。半夜醒過來的時候,他有點茫然,維持著原本姿勢在床上躺了老半天,才發現那迷迷糊糊之中聽見的拍打聲來源于房間里被打開的木質窗格。司南翻身下床走到窗邊。窗戶怎么會是開著的?他原地站著思考了大半個小時,最后活生生的把自己搞的毛骨悚然起來。從背包里翻出煙盒,打開,空了。司南披上外套出了門,來到堂屋,從電視柜里翻了包中華煙出來。火苗旺盛。他偏頭輕吸了一口,煙草呲呲燃燒的聲音聽著讓人喜悅。夜里應該是下了一場小雨,青石板濕漉漉的。司南往后院走,動了動耳朵,有念經聲遠遠地傳誦過來。斗室之內,酥油燈瑩瑩閃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背脊挺直的跪在蒲團上,面對著一尊神像。嘴里不停的在念著什么。司南想起那次和許旭幾人一起去大廟的情景。門沒有關嚴實。他手指夾著煙,身體倚靠在門框上,透過細窄門縫和神像對視。老婦人聲音囫圇而肯定,如同在做一件數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火苗映照下的虔誠背影看起來好像有神性。司南聽得昏昏欲睡,掐掉煙,往回走。天空黯藍,他回到房間關上窗戶,發了會兒呆,開始收拾東西。錢包,鑰匙,充電器,耳機……許多瑣碎而雜亂的小東西被塞進黑色背包。他重新躺回到床上。這里處在城市邊緣,卻并沒有遠離城市。他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他非常想去見陳森,另一方面又因為察覺到內心欲望的羞恥感和自我審判而本能的想要逃避,十分抗拒去行動。就這樣一直捱到大年初四,下午從奶奶家離開的路上司南接到關雁的電話,說是許旭進城了,他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