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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著他的領子,出門,下樓,女人還在身后哭著。他被拽著下到那個沒有窗子,沒有陽光的地方。一切都黑得像深淵一樣,只能聽到最后小屋落鎖的聲音……“嘩啦——”一陣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蔡湛猛地坐起,大口喘著氣。窒息感還沒過去,渾身是汗。他眼神放空,瞳孔還在微微縮小著。石榴花,艷陽,灼熱的空氣統統消失了。屋里很安靜,窗戶緊閉著,窗簾沒拉。能透過窗簾看到外面肆虐的大風和寒冬的肅殺景色,房間里也能聽見大風刮著的聲音。墻上的鐘表無聲無息地走著,指針指向凌晨三點。客廳里傳來一聲輕輕的“喵”聲,一只白貓輕手輕腳地走進屋里。蔡湛發著愣,聽見貓叫時,才稍微緩過勁兒來,他抬頭看著它,輕輕對它招了招手。大黑幾步跳上床,團成一個毛團,縮在蔡湛的懷里。彈鋼琴的手輕輕摸過大黑柔軟的毛發,前腿的地方有些濕,結合剛才的聲音,估計是貪玩打碎了杯子之類的東西。他沉默地抱著貓,看著被子上的一處褶皺發愣。夢到了。很久沒夢到了。這是他恐懼時總會做的夢——夢里殘暴兇狠的男人,哭泣哀嚎的女人,以及那個恐懼發抖的孩子,這些都是七八歲時的蔡湛的真實記憶。蔡湛把臉往貓身上埋了埋,鼻子忽然有點酸。害怕了。他的恐懼來源于哪里,他比誰都清楚。他會夢到以前的事,大概也知道原因。大黑半轉過身,輕輕舔了舔他的臉頰。蔡湛抱緊它,身上壓著被子,把臉埋在它身上。房間里能聽到隱隱的風聲,像哭一樣在窗外低嗚著。還想掩飾什么呢?手機扔在床頭桌上,閃著的亮燈提示他,在這段到家后就立刻昏睡的時間里,有不知道多少個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而這一切都源于昨晚的一時沖動。他不想接許淮陽的電話,因為他怕接了會控制不住說出什么來。如果說了,他拼命掩飾的十幾年將付之一炬,他會更難逃離自己的過去,更難逃離這個家。有些事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法再否認了。他要承認自己這種扭曲的愿望和與人不同的取向,要重蹈這個家庭的覆轍。怎樣選擇?他嘆了口氣。無論怎樣選擇,他都喜歡他。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評論和收藏。話說這兩天為什么這么安靜,是因為這幾章寫得不好玩嗎?有覺得寫得不對勁的地方可以在評論區說的_(:з」∠)_單機實在太無聊了……······然后,終于寫到蔡湛小時候的經歷了,心疼一下。第40章許淮陽是在飄窗上醒來的。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因為睡姿不當,總之爬起來的時候,他渾身都在疼,尤其是頭部,像是一夜之間被拎著大錘砸了個粉碎又重新粘合。他強撐著坐起來,往外面看了看,有些許的茫然。下雪了。雖然在北方范圍內,但這個城市三面環山,冬季的冷空氣總是遲遲送不進來。這里的冬季極少下雪,就算是下了,往往也是落地就化,最厚的積雪也才幾厘米的樣子。今年的初雪來得很早,居然入冬就落了雪下來。窗外的景物被覆上一層薄薄的白色,積雪像細碎的絨毛般裝飾在路上、樹上。許淮陽坐在二樓的飄窗上,身上蓋著毯子,有些微微出神。昨晚的事他還記得。喝多了,蔡湛送了他一個曲別針掰的指環,打了一半掛掉的電話,還有到最后也沒說清楚的、躲避他的借口。想到指環,他怔了下,跳下飄窗,趿拉著拖鞋下樓。玄關處掛著昨晚穿的那件外套,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掏出那個指環。手機上沒有任何短信和電話的回復,時間正顯示著早上七點,看來蔡湛是鐵了心的不想聯系他。許淮陽拿起手機,點了外賣,又去洗了把臉。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一瞬間的恍神。鏡子里的人和上周、上個月、去年、前年、大前年一樣,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沒變化的發型、模樣,沒變化的表情、動作、習慣,以及一成不變的生活。一個人的生活。比每天都在重復更可怕的是,每年都在重復。門鈴響了,許淮陽開門,走出院子,接過送餐員遞來的外賣。然后走進來,關門,放在桌上。他看著已經吃過無數次的、看一眼就能想起來味道的湯包。不知道為什么,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因為重復和一成不變而感到失落。一邊吃著湯包,一邊撥通了方綿的電話。嘟嘟聲響了快半分鐘時,對面才接起來。方綿軟綿綿地“喂”了一聲,語氣里都聽得出困意。許淮陽輕輕咳嗽了一聲:“你還沒起???”“啊……許淮陽啊,你丫起這么早干嘛……”對面迷迷糊糊道。許淮陽笑了笑:“果然還沒起,怪不得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br>對面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聽見亂七八糟一通響。“我……我靠!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沒聽見敲門??!你等等,我現在去開門!”方綿在電話那邊喊道。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碰倒東西、碰翻家具的聲音,然后是方綿的低聲抱怨。許淮陽咬著下唇,強忍著沒笑出聲。“你等等??!我給你開門去!哎我爸媽今天還正好上班了……”一陣趿拉拖鞋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門鎖“咔”地打開的聲響,然后,兩秒鐘的寂靜。許淮陽忍笑,快憋瘋了。“許淮陽!”電話那邊傳來方綿的怒吼。許淮陽終于忍不住了,大笑出聲來。“你丫怎么這么煩人呢——”方綿喊道,“你他媽從初中就開始用這招玩我了!”許淮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那你也能繼續上當啊……”“我這是信任你!我靠,有你這樣的嗎!良心呢!”方綿繼續咆哮。“良心被你吃了?!痹S淮陽笑個不停,還沒緩過勁兒來。方綿被噎了一口:“你……我靠,算了,你大爺的。老子懶得跟你一般見識?!?/br>許淮陽停住笑,緩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臉部肌rou笑得有點疼,他邊笑著邊揉揉臉,然后把吃完飯的碗筷扔到洗碗池里去。“說吧……你一大清早的又什么事兒???”方綿嘆了口氣,語氣有點無奈。“沒什么事兒啊,”許淮陽走到客廳,躺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