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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比兒亦笑道:“奴婢要和奶奶說的不是婦人。不過倒也確是看著了查小姐,奴婢要不是認得查府里的下人,愣還沒有把查小姐認出來。上回插釵時沒上妝,她和奶奶生得有幾分像。今日喜慶,查小姐上了妝,打扮得好生富麗,奴婢竟是一時沒認出來?!鳖D了頓,“奴婢今兒在鼓樓南街兵備道衙門前見著德隆了?!?/br> 齊粟娘吃了一驚,“竟是他?他這時節是應該在京城么?” “雖是著漕河冰封,奶奶怕誤了大爺回去過年,讓他直接從山東漕幫回京城去了,沒見著面。但奴婢看著,大爺多半還是聽了奶奶的勸,回了京城就把德隆家的攆走了。否則,沒道理德隆會從長沙的兩湖牙行到天津來,便是回家過年,也沒得來這里的理?!?/br> 齊粟娘連連點頭,喜笑道:“應是如此,應是如此。攆了就好,攆了就好。我原聽哥哥說德隆和直隸衙門里有些交情,想是在京城住不下去方搬到了天津??梢娭说侣∠眿D?” 比兒搖了搖頭,“街上人多,擠來擠去的,轉眼兒便不見了人影。奶奶放心,德隆既是走了,哪里又會單留著他媳婦的?” 齊粟娘心中歡喜,“等你爺巡黃河回來了,咱們就去京城一趟??纯锤绺缟┳?,給十四爺請安,順道到通州探探干娘——”微微皺了眉,“彩云這胎兒懷得讓我不安,這都眼看著快滿足月了,還沒見著動靜。再拖幾天,外頭怕傳得不好聽,這倒也罷了,我只怕傷了彩云的身子,孩子也——” 比兒安慰道:“就是這一陣兒了,雖說是十月懷胎,晚上幾天也是尋常。說不定一到京城奶奶就能抱齊家長孫?!?/br> 齊粟娘笑得合不攏嘴,“只要平平安安生下來,便是個好孩子。待得長壯實了些,讓哥哥嫂子帶著,一塊兒回老家祭拜爹娘。待得嫂子、月鉤兒也懷上了,高郵齊家就越發興旺。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將來還有曾孫子、重孫子、灰孫子……個個都姓齊……有一個一定要取名叫……叫齊虎……” 比兒和枝兒紛紛笑著勸慰,正說話間,外頭云板敲響,枝兒連忙走了出去。過了半會捧了禮盒回來,臉上帶笑,對齊粟娘道:“奶奶,是漕宋府里的翁公子送了禮過來?!闭f話間,偷偷瞅著比兒。 齊粟娘讓枝兒開了禮盒,一盒是時下的吃食。另一盒竟是一把新弦子琴。 齊粟娘暗暗咋舌,不知翁白怎么打聽到的消息,知曉比兒會彈弦子琴,巴巴兒就送了一個過來。 她想了想,正要開腔和比兒說話,卻見著她站在一邊,默默不語。齊粟娘到了嘴邊的話便也收了回去,只由著比兒自個兒想罷。 第八章 天津查府里的美人圖 粟娘盼著去京城看齊強,數著日子等陳演巡黃河回來月還沒有回來。天津城里的紅燈春聯還沒有揭去,百姓臉上的喜慶之氣還未消淡,查家大小姐的婚事又讓天津城從里到外紅透了半邊天。 一百盞明角燈開道,串燈、旗鑼傘扇、文武執事、銜牌鼓樂熱熱鬧鬧迎著新郎官進了查府。從通永道趕過來觀禮的道臺夫人劉氏,看著坐轎而入,入贅查家的弟弟劉和亭,滿臉是笑,眼中帶淚。 齊粟娘笑著說了好些吉利話兒,看看劉和亭身上六品文官的吉服,也禁咋舌查府財大氣粗,轉眼就替新女婿捐了官,謀了京城里的閑散實缺。不論是通永道臺還是北河河總,面上官品兒雖高,卻都是白身中舉得官,根底兒遠不及查家。德州那邊的家產,她雖是沒打聽,想著必也是安排得妥妥當當了。 查府里雖是多金,但婚宴禮俗貧富皆一,因著是入贅,還省了射箭、挑簾、跨火盆、開抬盒這些娶姑娘進門的禮兒,但各處送的賀禮仍是讓司儀們喝啞了嗓子。不說近處京城的皇子府,便是遠在千里外的揚州程府都趕在開席前送來了二十抬賀禮,鞭炮轟得震天響。 因著少了新娘進門的花樣熱鬧,滿府的賓客都上趕著向劉和亭敬酒,席上的熱鬧把戲臺上的大戲鑼鼓聲都掩了過去。 齊粟娘和劉氏在女眷席上,看著主席上翁白替劉和亭擋酒,宋清在一邊和查老爺說笑,不禁有些詫異,不由輕聲問道:“干娘府里和宋府里交情竟是這般好?開先請了宋大當家作大媒,我還以為不過是有些來往罷了?!?/br> 劉氏已是四十余歲的婦是德州大族出身,談吐行儀既老練又雅順。她微微笑著,看了齊粟娘一眼,夾了一只三丁包子放在她碗里,低聲道:“在揚州做了三年的府臺夫人摸不清這些?北查南程,公私上都是要入項的,自然和漕上大當家近得很?!?/br> 齊粟娘一怔地想起蓮香當初說起連震云替汪府里運私鹽,公私兩頭都賺的事兒,不禁恍然,想來長蘆鹽區的總商查府也是請直隸漕幫暗地里運私鹽加上宋清原是讀書人出身,行事比連震云講究些面上的規自然和查府里更是親近。 “和亭這陣每日里被查老爺召去話,時時見著宋大當家,聽說,查家在北京城置好的宅子里專留了一處院子大當家上京時不住船幫會館,就是住查府?!?/br> 齊粟娘點了點頭道:“以后若是上京,想來小舅舅也是要接干娘進府里去住的?!?/br> 劉氏卻嘆了口氣“著雖是好。我卻是不太放心。若不是查府里人面兒廣老爺眼光長遠。眼下還沒有摻合到那些爺們地事里去。我斷不能讓和亭這時節上京。我聽我家老爺說。如今京城里可亂……” 齊粟娘想著復立地太子。還有那些們。亦是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被劉氏拉著向新房里而去。 齊粟娘和劉氏一并進了新房。齊粟娘看著滿屋子紅得耀目。便是一陣眼暈。再看得喜婆子竟然還在替查大小姐梳妝。更是吃了一驚。劉氏愕然道:“怎地把梳好地頭又拆了?” 查小姐從妝鏡中見著她兩人。笑著道:“jiejie來了。我地侄女兒也來了?!?/br> 齊粟娘哭笑不得。查小姐不過十五歲。因著劉氏地原故。輩份卻比她高。查府里老爺奶奶都不許她這般叫。她卻愛鬧得很。齊粟娘見她雖是長房獨女。嬌養慣了。爹娘地話都入不了耳。幸在為人直爽。不過偶爾說笑時喚了一兩聲。便也隨她去了。 查小姐讓身后地梳頭媳婦停了手。站起吩咐道?!鞍褤P州程府老夫人送地幾箱子時新地衣料飾全打開。還有十副畫也打開。讓督臺夫人和道臺夫人看看?!?/br> 滿層里的丫頭應聲而動,把箱子里的櫻桃紅、膏梁紅、泥金色、碧青色八團、拱碧蘭、大洋蓮等各式衣料兒都露了出來,還有一箱全是繡鞋。查小姐笑著道:“打從前朝起,咱們北邊的打扮不及南邊的新興花俏,南北隔著千里的,也總是趕不及。這回兒我成親,除了珠冠鳳袍,一色兒都是揚州貨。程府里剛送到的是最時興的,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