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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這事兒她是萬萬不能說出去的。陳演和十三爺近,若是連震云替四爺辦差,多半也不會有和陳演對著干地時候。齊粟娘想到此處,便也放了心。 陳演喝了不少酒,靠坐在炕上。齊粟娘為他洗臉洗腳,聽他微帶醉意笑道:“我在外頭打聽門道,想去見見十三爺的事,居然讓四阿哥知道了。十三爺今兒見著我,拉著我說了不少話……” 齊粟娘又是驚,又是笑,“好在十三爺放出來了,否則你那事兒,定是會被人查覺?!?/br> 陳演笑道:“四爺也在想法子進去見十三爺,走的門道都是一樣,才能察覺呢?!贝谬R粟娘替他寬了衣裳,立時向炕上一倒,抱著被子滾了一圈,含糊道,“明兒就要跟著皇上,去直隸巡北漕河……” 第二日五更,陳演清早出門的時候,天上飄著細雨,不一會兒便停了,掛著一片陰沉沉的天,偶爾落下些雨滴。 比兒收拾著衣柜,齊粟娘坐在坑床上看著手中連府里送來的紅貼兒,猶豫不決,陳演不在,比兒不能帶,其他的仆從更不用說。但是把這事兒全托給連震云,白老五和那丫頭的下場想都不用想齊粟娘看了比兒的背影一眼,含糊道:“比兒,那個翁白” 比兒忙碌的手忽地一停,又頓了一頓,方轉過身來,“奶奶放心……” 齊粟娘低著頭,不去看比兒地神情,自顧自地道:“這樣……今兒我不出門了……” 比兒奇怪看了她一眼,卻也不多問,忙完了手上的活便退了出去。 雨嘀嘀嗒嗒地下著,雙虹院內室里安靜無聲。 齊粟娘倚在炕桌上,閉上眼睛,隱隱約約聽到了前頭響起極細的說話聲。 “比兒jiejie,那個翁白……又來了……” 雨似是小了些,一滴接一滴打在窗外地樹葉上,出輕輕的聲響。 將比兒的嘆息聲掩得若有若無,“……讓他走罷……” 叭的一聲響,一顆大水珠兒砸到了屋頂瓦片上,齊粟娘地身子輕輕一顫,雙目睜了開來,開口喚到,“比兒,你來?!?/br> 齊粟娘下了炕,對站在一邊的比兒道:“我要去和連大當家商量銀錢的事,你在家里呆著,若是大爺府里或是別處有人來探,就說我身子不爽,在屋里歇著不見客?!?/br> 比兒雖是疑惑,仍是點頭應了,卻猶豫道:“奶奶去見連大爺,身邊不帶一個丫頭……” 齊粟娘嘆了口氣,“這事兒還能帶誰去?你若是和我一同去了,這邊廂免不了就要露餡?!笨粗葍盒Φ?“你身形兒和我有幾分像,又知道我平日里行事說話的規矩,一個頂兩個,只要不出門,也能蒙她們一會兒?!?/br> 比兒不由失笑,“我原看著奶奶是打算好了要去,今兒突地又變” 齊粟 ,家里的侍候的人多了,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里,忠心肯幫地,什么事兒都辦不成。 比兒若不是齊強送過來的,若不是她兩年多來下足了功夫,揚州蘇高三的事兒里又看了比兒性情,哪里又敢叫她知曉圖紙銀子的事兒。 比兒又道:“連大爺那里” 齊粟娘微微笑道:“你放心,他和我哥哥一樣,女色上雖有些不定性子,手段也酷嚴了些,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物。我幫了他不少,也承了他地大情,沒有信不過他的道理?!?/br> 比兒慢慢點頭,侍候齊粟娘換了一身白杭緞斜襟春衫,泥金綢子寬裙,取了碧綠油傘。比兒將仆婦們遣開,齊粟娘打著油傘出了院子,從江浙會館側門而出,走出寶紗胡同。 她見得街對面有三四騾車停駐,似在待客,正要過去,一輛黑漆圍幔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 馬車一路駛出西直門,到了隆福寺山門,連大河放下踏板,侍候齊粟娘下了車,引著她一路進了隆福寺后院。海棠花樹經了細雨,粉嫩帶露,愈生機勃勃,卻掃不去齊粟娘心中地莫名的沉重。 連震云站在南院正房廊上,看著花徑中一抹碧綠獨自緩緩而來,終是不自禁吐出一口長氣,將七年來漫長地等待都吐了出去,舉步下階。 連大船跟在他身后,悄悄兒道:“大當家,要不要去花房里取些切花……” 連震云腳步一頓,“……早了些…還用不上…以后再……”微微沉吟,“多取幾盤來,放在房中裝點……” 齊粟娘收了傘,向連震云微微一笑,“大當家?!闭┒Y,連震云攔住她,“夫人不用多禮?!鄙焓纸舆^她的傘,遞給連大船。 齊粟娘提裙上階,隨著連震云走入正房內室,只見三面格窗大敞,滿目海棠花樹,屋中一張八仙桌,四面梳背靠椅。南面窗下一張黃花梨大羅漢座榻,中間安放小方幾。 連大河走上來,在小方幾上布上清茶兩盞,透糖、頂皮糕、酥螺細卷、楊梅四樣下茶勸碟,便掩門退出。 齊粟娘倚在羅漢座榻邊坐下,看著窗框上幾枝粉海棠,嘆了口氣,“大當家要不,咱們把白老五他們送到南邊去,關上一輩子……” 連震云坐在小方幾對面,微微笑道:“行,我也是這個打算,我讓大河去辦……” 齊粟娘一怔,心中疑惑連震云轉了性子,小心試探道:“大當家” 連震云看了齊粟娘一眼,仍是微笑著,“宋清沒有兒子,翁白將來必有出頭之日,犯不著和他結這個深仇?!?/br> 齊粟娘松了口氣,雖是還有些不安和懷,心中地陰郁卻掃去大半,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突地想起昨日還沒得到確信兒,歪頭笑道:“大當家,我沒聽錯吧?肯定是他們倆?!?/br> 連震云凝視著她,柔聲道:“沒錯,是他們倆。你不用煩心,我會處置好地?!?/br> 齊粟娘笑道:“大當家的本事,我自是知道。昨兒四爺多少是看在大當家的面子上我嚇得手腳都軟了,還好控住沒有爬墻逃走肯定是逃了的……” 連震云哈哈大笑,“夫人年幼時,可是被家中父母教訓過?夫人平日里的樣子是半點看不出,若不是我與夫人當初相識時機緣湊巧,斷想不到夫人是這樣的性情?!?/br> 齊粟娘取了一顆透糖含在嘴里,含糊道:“自是教訓過,卻也不是什么大事……這地上的父母……不記得了……” 連震云微微一愣,慢慢點頭,“聽說夫人十歲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 叩門聲響起,“大當家,知客僧按例來送切花了?!?/br> 齊粟娘笑了起來,“寺院里卻是一樣的規矩,獨院子便要來送花。一兩銀子一朵的牡丹花,隆福寺這里必是比法源寺收得更貴?!?/br> 連震云笑著道:“和尚們也是要過日子地?!鞭D頭提聲,“進來罷?!?/br> 連大船似在將知客僧攔在了堂屋,雙手托了四個花盤走上進來,齊粟娘咋舌道:“大當家,隆福寺果然比法源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