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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呆在屋子里養胎,整日里頂著這孩子和人打鬧,還敢說別人要打發你的孩兒,我看你是想自己打發了他!你再不安分,齊家就只要這個孩子,照舊打發了你?!笨粗荒樣惺褵o恐的彩云,齊粟娘越發冷笑起來,“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懷了孩子,我就不敢發作你。大爺才三十,大奶奶才進門半年,滿府里都是女人,我齊家不怕生不下孩子!安生,去,和大爺說去,彩云不服我和大奶奶地管教,現下我要連她肚子的孩子一并打發了出去!” 安生笑嘻嘻地道:“回姑奶奶地話,方才小的領媒婆進來時,大爺把小地招過去說了話,這后宅里的事姑奶奶愛怎么樣就怎么樣,除了把大奶奶給他留住,其他的大爺不心疼?!?/br> 齊粟娘聽得一愣,看了看安生,安生連忙道:“奴才可說地是實話,姑奶奶不信,叫比兒再去問一回?!?/br> 齊粟娘看著臉色漸好的沈月枝,瞪向彩云,“你一進門就仗著有孕目無尊卑,連大奶奶也不放在眼里,來人,把這個不懂規矩地拖到一邊去,一起打發出去配人!” 沈月枝見得伏名果真上去拖人,頓時驚到,“姑奶奶,這……這……還是饒了她罷……” 彩云已是嚇得面無血色,聽得沈月枝開口求情,甩開伏名奔到沈月枝面前,卟嗵一聲跪下,抱著她的腿哭道:“大奶奶,大奶奶,求你看在這孩子真是大爺骨rou地份上,別把我打發出去,我……我……奴婢以后再也敢了……” 齊粟娘聽得她終于服了軟,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見得沈月枝向她看來,“姑奶奶,你就饒了她這回……” 齊粟娘越發厲聲道:“你給我記住了!大奶奶是正妻,你是侍妾,大奶奶是主子,你們都是奴才。你就算養了兒子,抬了偏房,大奶奶才是他的嫡母,你只是個姨娘!妻妾妻妾,我就告訴你什么是妻,什么是妾—就算大爺連大奶奶也不要了,這滿府的女人里,也只有大奶奶能拿得到休書,世上只有休妻的七出規矩,沒得休妾的說法,管你是偏房還是侍妾一律是打發出去配人!你要想在齊家呆下去,這輩子就別忘了這個規矩!否則,大奶奶隨時能打發了你們出門!” 彩云駭得說不出話,只懂點頭,沈月枝怕她傷了胎兒,連忙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齊粟娘的眼睛轉向月鉤兒,月鉤兒頓時跪倒,一邊哭一邊磕頭道:“姑奶奶,姑奶奶,看在奴婢進門時,是給姑奶奶叩頭端茶的份上——” “原來你還記得那叩頭端茶的事——”齊粟娘盯著月鉤兒,“看看你如今的樣子,被個丫頭在耳朵邊說幾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把府里攪得翻天覆地,不知道安分半點,當年我白關照你了!大爺也白抬舉你了!”轉頭叫道:“來人——” 月鉤兒駭得大哭,撲到沈月枝面前,“大奶奶,大奶奶,看在大爺的份,看在大爺的份上——” 沈月枝心中不忍,看了看齊粟娘的臉色,“她——她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齊粟娘咬牙道:“既進了這府門,jiejiemeimei這么些人處著,有誰能不受委屈?嫂嫂受的委屈不少么?她這樣的性子——當初就該找個單夫獨妻過小日子,偏又進了這宅門里做妾——當年我費了心思教她,不過就是想讓她這府里過得安生些,長久些,她——”怔怔看著月鉤兒那雙和沈月枝酷似的上挑鳳眼,心中酸楚,“來人,端茶來?!?/br> 月鉤兒的院子里靜悄悄的,滿院子的奴婢皆是屏聲靜氣。前宅里的曲兒聲遠遠傳來,因著少了些脫跳的高音,聽著似是平緩安和,然則,那樂曲聲中的人氣兒便也少了。角兒們咿咿呀呀地唱著,入戲得太深,本性兒便也不見了。 綿綿慌忙端了盞洞庭君山茶過來,月鉤兒抹了眼淚,看了看齊粟娘,給沈月枝結實磕了三個響頭,接過茶,高高舉過頭頂,“大奶奶喝茶?!?/br> 沈月枝連忙接了,喝了兩口擱到茶幾上,綿綿上前將月鉤兒扶起。 “伏名,再拿一把椅子來?!?/br> 伏名應聲而入,從正屋里又抬了一把紫檀木太師椅,親手擺在齊粟娘和沈月枝的下首。 “端兩盞茶來?!?/br> 彩云也不要齊粟娘叫,連忙走到座前,先跪下給沈月枝磕了三個頭,接過綿綿遞上的苦丁茶,高舉過頭,“大奶奶喝茶?!?/br> 沈月枝接過茶,匆忙沾了沾唇,便就擱下。 綿綿扶著彩云站起,齊粟娘看向站到一邊的月鉤兒,“過來,讓彩云給你請安奉茶?!?/br> 月鉤兒再無半點驕色,一雙鳳眼中的靈氣兒也散了去,木木訥訥應了,坐到了下首太師椅上。、 彩云規規矩矩福了三福,“給姨奶奶請安?!鄙裆羧?,端過另一盞苦丁茶奉上,“姨奶奶喝茶?!?/br> 比兒扶著齊粟娘走入了正房,倚在座榻上休息,聽得外頭沈月枝發落眾女。若記得是方才打鬧過的頭領,便命拖到一邊,丫頭配人,媳婦趕回家里不用。若是記不清,就問伏名和綿綿,倆人同聲說這媳婦丫頭諸船行徑可惡,便又命拖到一邊,若是伏名和綿綿有一個說尚有可饒之處,便命打二十板子,仍是留用。 院子里越發沒了聲響,只有沈月枝越來越漠然的發落聲。媒婆牙子們偷笑著,齊府里的大婦要立威,殺雞給猴兒們看,只盼著她殺的雞越多越好,雖是送出去配人,但謝媒錢哪里及得上賣身錢,落下幾只偷偷賣到私窠子里才是好路數兒。 比兒見得齊粟娘靠在靠枕上,半晌不語,面色疲累,心中擔憂,不由伸出手去,一邊替她揉著太陽xue,一邊輕聲道:“奶奶……” 齊粟娘慢慢睜眼,看著比兒,終是落淚,“比兒,我舍不得讓你去做妾……” 比兒亦是落淚,“奶奶放心,我斷不嫁出去做妾,若是有福氣,尋個好人單夫獨妻地過日子,若是沒福氣,寧可侍候奶奶一輩子……” 第八章 使喚奴才的十四爺(一) 天色已是近晚,大花廳北間,八椅四幾三面排列的剔~手椅上,齊強一邊摟著蘇戲調笑,一邊聽曲兒。 棋童扮上妝,頭戴赤金冠,身著滾龍黃袍,道升頭上金鳳珠冠,身上大紅云綿鳳紋祆裙,同聲唱著里的, “雙星在上,我李隆基與楊玉環,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為夫婦,永不相離。有渝此盟,雙星鑒之。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誓綿綿無絕期……” 羅世清、孟鐵劍、狄風如、宋清聽得兩人聲腔極正,句句入情,各各叫好,紛紛打賞。棋童與道升唱畢謝賞,棋童也不去妝,偎入孟鐵劍懷中勸酒嘻笑。 道升到后頭換下珠冠鳳袍,洗去大妝,一身素凈走到宋清身邊,宋清笑著執了她的手,輕輕吻了吻,“色藝俱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