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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她急急打開跌打酒,想早些用藥,沒料到方揭開蓋兒,便是一股刺鼻的藥酒味,齊粟娘廢然倒坐在桌邊,臉色青白,如此濃重的氣味,李德全不可能察覺不出。 “這會兒知道著急了?”四阿哥的聲音驀然在身后響起,齊粟娘一驚,掩衣站起,卻忍不住輕哼一聲,用手掩住衣下傷處。 月光越發亮了,四阿哥面色淡淡,伸出的手中有一支小玉瓶,“府里的跌打藥,宮里沒有的。免得叫人察覺出來壞事?!?/br> 齊粟娘慢慢伸出手去,接過打開一嗅,卻是一股極淡的清香,頓時放下了半顆心,忍痛施禮道:“民女謝過四爺?!?/br> 四阿哥抬了抬手,道:“一日三次,揉開了就是?!庇挚戳丝刺焐?,“皇阿瑪昨日去了密貴人宮里,寅時怕是起不了身,李德全跟在那邊,梁九功有眼色,不會催你的?!?/br> 齊粟娘知曉四阿哥負責行宮守衛,方能這樣容易把事兒平了,低低應了聲。她站了一會,卻不見四阿哥離去,不由抬眼看他,四阿哥亦是回眼看她,兩人互瞪了一會,四阿哥嘴角一抿,“有你著急的時候?!闭f罷,施施然轉身走了。 齊粟娘沒時間琢磨他話里的意思,急急栓門,上床解衣用藥,沒料到那瓶里的油膏極濃,浮在傷口上,不用大力無法揉開,齊粟娘傷在右胸,慣用的右手不能用力,左手力小,難以為繼。 她出了一身冷汗,躺在床上喘著氣,方明白四阿哥話里的意思,只是她寧可傷好不了,也不敢和四阿哥再有親近,想了想,取了根竹癢抓,包上層層棉布,借著竹抓有桿,好借力,終是慢慢把藥揉開了。 好在康熙果然未回便殿,一直在密貴人宮里,齊粟娘暗暗感謝老天,密貴人連生三子,去年方生下十八阿哥,正是得寵的時候,只希望她手段高,皇上一直別回便殿才好。 第二十八章 德州行宮的陳演(上)小修 第二日開始,連著好幾天,皇上便帶著兩位阿哥出宮查看德州河堤,未叫齊粟娘隨行,李德全自是跟了出去。齊粟娘最艱難的前三日便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齊粟娘放心之余,卻為齊強擔憂起來,這些爺們已是斗成這樣,齊強臨出門說是到南邊來,至今未見消息,九皇子府里有什么事叫他跑這么遠? 齊粟娘正琢磨著,門外小太監魏珠叩門道:“齊姑娘,皇上突然回宮了,梁副總管叫大伙兒都趕緊著?!?/br> 齊粟娘連忙起身,謝過魏珠,待得她跟隨梁九功等人在便殿恭迎圣駕時,赫然發現河道總督張鵬翮一身風塵地隨侍在帝側。 康熙心情尚好,給四阿哥、十三阿哥、張鵬翮賜了座,垂詢了兩個時辰的江南河工之事,便命傳膳。 齊粟娘正要轉身出便殿去傳膳,康熙突地指著便殿左側的重錦屏風道:“齊氏,你且回避,不可出聲?!?/br> 齊粟娘不知何意,也不敢問,轉身走入了屏后,聽得康熙對李德全低語一聲,李德全便出了便殿。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齊粟娘從屏風的縫隙中看去,頓時呆住,卻是陳演隨在李德全身后走了進來。齊粟娘眼中酸澀,凝神看去,只見陳演身著正七品石青五蟒四爪袍,上綴陽紋素金繡紫鴛鴦補子,頭戴素金花頂子,雖亦是滿身風塵,卻比當初離開時多了些從容氣度,只是面皮被曬得黝黑,年不過二十一,額頭上便隱隱有了幾線紋路,那雙清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不少。 齊粟娘看得心中紋痛,腦中一片茫然。雖是為報陳娘子大恩,實無婚配之心,唯能傾誠以對,未料到陳演亦是如此。陳演于她,絕境中供食給衣,不曾半點慢待,平日里信重親近,財物家田皆委于她手,不曾有半點相疑。她變世孤身,只覺情愛飄渺,既是康熙有意指婚,便也抽身退步,望陳演攀門貴親,一生平順。然而午夜夢回,看著枕箱中的一封又一封的書信,她何嘗沒有傷心過未曾與他相逢于前世? 陳演請安完畢,康熙笑道:“陳演,你升為清河父母已是一月,可有體悟?” 陳演似有頗有感慨,面帶苦笑,拱手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以往唯以治河為天下難事,如今方知天下至難事為民之父母,且治河雖有朝廷撥款,官吏用事,但若無地方士紳、百姓出力相助,也無力成事?!?/br> 康熙連連點頭,笑道:“正是如此,朕為天下萬民父母,尤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你既有此體悟,倒讓朕放心不少?!闭f罷,沉吟道:“你的孝期已是滿了罷?” 陳演面色一暗,道:“回皇上的話,先母是康熙三十七年六月二十三日離世,微臣的孝期已是滿了一年了?!?/br> 康熙道:“朕讓你奪情出仕,原是因治河事大,你年滿二十,也該婚配。念在你這幾年辛苦,雖是漢臣,朕將正紅旗董鄂氏之女指給你為妻——” 康熙還未說完,陳演已是重重跪下,連連磕頭,康熙怒道:“陳演,康熙三十七年朕給你指婚,你就已經抗旨,朕念在你父微功,未曾怪罪,你還有何話說?” 陳演磕了三個響頭,啞聲道:“皇上,皇上恩重,微臣銘感五內,但齊氏是先母訂下,且先母病中,全是齊氏侍奉湯藥,身后之事亦是齊氏父母cao持。陳演不孝,侍母之德,葬母之恩未曾回報半點,怎敢棄之?還請皇上明鑒?!?/br> 康熙面色稍和,道:“誠孝雖是正理,但齊氏之兄已然背信退親,她既無心,你又如何強之?” 陳演又磕了一個頭,道:“皇上,陳齊兩家本是至交,齊氏之兄自小待微臣如弟。他退親之由,不過是擔心微臣出仕后失本忘根,攀附權貴,薄待齊氏,又恐臣抗旨拒婚,失愛于天子,非是背信?!鳖D了頓,啞聲道:“且齊氏賢德,微臣在高郵鄉中產業俱是其cao持,臣分毫未予。退親之前,不過是屋三間,田二十畝,退親之后,臣名下卻有中田三百八十畝,歲入白銀近二百兩,臣實不以齊氏無心。鄉中親長皆有信來,備贊其鄉中行事,齊氏安貧樂道,德惠鄉鄰,臣實不信齊氏負臣,臣亦不忍負齊氏?!?/br> 康熙聽得一呆,瞟了一眼殿左屏風,不悅道:“正八品俸銀方不過四十兩,中田卻需銀三四兩,她何處來的的銀錢替你置地,可是你縱著她在高郵倚勢奪占他人產業?” 齊粟娘先聽得陳演所言,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難言,待聽得陳演說起田地,便知不好。再聽得康熙語氣森然,有問罪之意,背心冒汗,“卟嗵”一聲在屏后跪倒。 殿上眾人俱聽得屏后跪地之聲,陳演面色一動,不禁想轉頭看去,十三阿哥微微向他搖了搖頭,康熙追問道:“陳演,到底有無此事,你還不速速回話?!?/br> 陳演一時心亂,眼神兒不時向屏風后瞟去,便有些前言不搭后語??滴醮笈?,便要發作,陳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