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喬點點頭，對她使了個眼色。

    “我陪你一起去?！?/br>
    南有喬看著南音緊閉的房間門，眸色凝重：“你留在家里?！?/br>
    方喬伊見他如此表情，就知療養院那邊一定有大事發生。

    南音推開窗戶，南有喬步伐匆匆，車子一溜煙開走。

    看著眼下花園肆意盛放的鮮花，她慢慢綻開笑容。

    我們要微笑，因為此去再無相見的可能。

    我相信我會變得溫柔，因為我在有生之年遇到了溫柔的人。

    半山療養院傳來消息，南少華今天醒了。

    這無疑讓南有喬躁動不安，多年前的那一幕浮現在他眼前，總是讓他恨不得殺了他。

    昏睡了這么多年，他的那雙眼睛蒼白而空洞，如同死掉的魚眼毫無生機可言。皮膚上深深的紋路枯如樹皮，一個細微的表情臉上的溝壑便深嵌進一分。

    沒有了當年的風采，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老頭。

    他張了張嘴，多年未曾開口，似乎忘了怎么說話。

    南有喬從他口中斷斷續續聽到他想表達的話。

    “你長的真是越來越像他，不過眼睛很像你的mama?！?/br>
    南有喬抑制住心頭翻滾的怒火，冷冷看著他：“當年的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我不會接受你的懺悔?！?/br>
    “懺悔？”他似乎笑了一下，“我為什么要懺悔我此生唯一后悔的就是娶了蔣云心那個女人，替他養了這么多年她和別人的孩子。你看啊，現在這就是我的下場?！?/br>
    “自作自受?！?/br>
    “當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你如禽獸……”

    南少華打斷他的話：“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我養了這么多年，性格很像我，說話不給人留一點情面?！?/br>
    說了一會兒，他慢慢恢復了語言能力，比之前流利許多。

    “即使不做親子鑒定，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他出現在我們的世界，即使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會讓你繼承我的財產，也會視你為己出。人啊，總是那么貪心！”

    只要見過馮默的人都能肯定南有喬肯定是他的兒子。

    “那你為什么當年還要做親子鑒定？”

    “我對自己說，如果她在親子鑒定上動了手腳我就睜只眼閉只眼原諒她，事實如此，她想盡辦法讓我相信你是我的兒子，那之后雖有芥蒂，但我原諒了她?？墒俏胰f萬沒想到，連南音竟然也是他的孩子，但是她比你幸運多了，她長得只像她的mama?！?/br>
    “所以你就……當年……”南有喬狠狠握緊拳頭，他還是無法開口詢問他那件事。

    南音突然推開門：“你想知道當年的事，讓我來告訴你?！?/br>
    南少華看到南音，有一瞬間的恍惚，激動、厭惡、憤怒、思念……最后卻化作無聲的嘆息。

    南音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復雜表情，譏笑一聲：“殺伐果斷、精明算計的南少華一定也沒想到他這一生會毀在一個女人手中?！?/br>
    南少華偏過頭不再看她一眼：“是你動了我的血糖素？”

    他患有嚴重的低血糖，如果不及時注射血糖素，就有死亡危險。

    “本來是想讓你死的，沒想到你竟然活了下來，只是腦死亡?！?/br>
    南有喬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顯然是他的預料之外，他沒有想到那個時候還是孩子的她會想到殺人。

    “不用驚訝，那個時候我就已經不是我了?！彼爸S地笑道，“做完那一切之后我就讓自己徹底沉睡下去，分離出了另一個我，讓她記得我做過的事情，我繼續當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直到有一天，她不愿意承受，然后把記憶還給了我?！?/br>
    南有喬怔在原地，急速思考著她口中的一切。

    南音凌厲地看向南少華:“因為你的極其自負，你無法接受一個你愛的女人竟然最愛的不是你。你處處給她機會，為的就是你那可怕的征服欲，為的就是有一天站在馮默面前告訴他，就算這是你的孩子又能怎么樣，他們只當我是他們的父親。就算你愛蔣云心又能怎么樣，他的丈夫也只能是我?？墒?，到最后你發現馮默瘋了，你無法與你的對手炫耀，所以那個時候你憤怒、崩潰，企圖用一個小三來羞辱蔣云心?！?/br>
    “你說的沒錯?！?/br>
    “但是你沒想到，此刻的她已經患上抑郁癥，為了讓自己快樂開始服用致幻劑?！?/br>
    “致幻劑？”南少華閉上眼睛，眼角滑過兩滴淚，“是我害死了她?！?/br>
    蔣云心患有抑郁癥他是知道的，在她發病時，她伸手去摸床頭的一個藥瓶，他明明想讓她死，可是到最后還是把那個藥瓶遞給她。

    蔣云心說：“謝謝你，對不起?！?/br>
    就這樣，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蔣云心面帶微笑地閉上雙眼。

    那個時候，南音也在現場，目睹了自己mama的死亡全過程。

    她說。她閉上眼睛。

    “還記得那天我給你遞了一杯水嗎？”

    “我長的很像我mama對不對”

    南音臉上有開始流露出惡魔一般的微笑。

    南有喬猛然看向南音。

    南音回望他：“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可我的確那么做了?！?/br>
    ☆、記憶門

    她說。她閉上眼睛。

    “還記得那天我給你遞了一杯水嗎？”

    “我長的很像我mama對不對”

    話音剛落, 站在門口的程之校立刻轉身走了。

    馮默在死之前可以把南音當成蔣云心，而南少華在服用了致幻劑后也可以假亂真。

    只是沒想到，她分裂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早。滿腦子都是她瘦小的身影，孤單無助的眼神。

    南音眼角瞥見他的身影，眼睛發酸，默默在心里說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向你說聲謝謝。

    她回望著南有喬：“很不可思議對不對？可我的確那么做了?！蹦嫌袉瘫槐拮映榇蚝箨P進地下室, 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們兄妹, 只有自己幫自己。

    蔣云心那個時候抑郁癥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為了不讓家丑外揚, 她已經被南少華送去了療養院。女人在愛情面前都是自私的，但是自私只能傷害自己，而她拉著所有人為她的自私買單。

    一個男人一生之中大概有許多無可奈何, 最深的靜默大概就是大腦一片混亂停止思考。額角青筋暴起，是憤怒。眉梢流轉, 是悲傷。憤怒與悲傷一同壓來, 喘都喘不過來氣。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他沒有去看任何人, 腦中浮現最后的畫面卻是那雙眼睛。

    安靜、悲傷、龐雜。

    震驚過后是自責到頂點的落寞，一個小小的女孩在那種生活環境下被黑暗的軀殼包裹，被侵蝕剝奪了靈魂的腦袋逐漸變得瘋狂, 而他一無所知。

    相反，南少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