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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寧呆呆地站在門內,直到肚子咕咕作響才回過神來,無精打采地洗漱完吃了飯,對著鏡子正要梳妝,忽地嚇了一跳,鏡子里的人居然這么瘦! 顴骨凸了,眼鏡凹了,一向引以為豪的美貌幾乎去了一大半,只剩下鏡中那個蒼白惶恐的鬼影。她慌張地擦著鏡子,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钡如R子擦干凈了,反而照的她憔悴的面容更加清晰。 ??!王玉寧凄厲地尖叫一聲,一把推倒鏡子,沖去衣箱瘋狂地翻檢著衣服。丫鬟聞聲趕過來,被她趕了出去,她關上門,急匆匆找出最鮮艷的衣服換上,又把花鈿首飾擺滿在狀臺上,揀了最貴重最鮮艷的,全部插戴在身上,末了把鏡臺撿起來,一絲不茍地開始化妝。 半個時辰后,鏡子照出了一個明眸紅唇的女子,雖然瘦,但是蒼白和驚恐已經被胭脂蓋住,透出幾分虛偽的鮮艷。 看著鏡中人,王玉寧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她仔仔細細端詳著,一遍遍告訴自己,她還很美,趙昱很快就會回來。 然而不多會兒,她頹然地把鏡子扣在桌上,焦躁地在屋里來來回回打轉,一遍遍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對趙昱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最后她咬咬牙,飛快地走出了大門,專揀人多的地方走去。日頭暖洋洋的,這條臟亂破舊的街上至少有一大半男人都在看她,這讓她安心不少,終于又掛起了笑容。 她越走越從容,匆忙趕路變成了閑庭信步,甚至連細細的腰身也開始不自覺的搖擺起來,在這些市井男人的注目下,她又變成了那個引得趙昱離家出走的嫵媚女子,簡直要把這條小街走出肅寧侯府的氣派。 走到一家酒樓前,一個丫鬟攔住了她,低聲道:“王姑娘,我家姑娘有請?!?/br> 王玉寧努力回想了一陣,認出她是陸微常帶著去上學的丫鬟,詫異地問:“陸微找我?”見她點頭,王玉寧立刻走了進去,果然在一個幽靜雅間看見了陸微,衣著精致,氣韻天成,一副富貴悠閑的模樣,這讓她剛剛好轉的心情頓時又燥怒起來,厲聲問道:“你找我干嘛?” “我來看你有多慘?!标懳⑿πΦ卮蛄恐?,“王姑娘,今天好像是你十四歲生日吧,沒有人記得,沒有人陪你過,連你費盡心機弄到手的男人都守在別的女人身邊,看到你這么慘,我就放心多了?!?/br> 生日?王玉寧呆了片刻,默默計算了日子,今天真是她的生日!居然連她自己都忘了!她鼻子一酸,正想掉淚,抬眼看見陸微神采飛揚的模樣,頓時怒從心頭起,厲聲罵道:“都是你害得我!誰許你來看我的笑話!你這個賤人!”抄起桌上的茶具就想砸過去。 陸微身后一個雙目炯炯有神的丫鬟立刻站出來,抓住王玉寧兩只胳膊輕輕向后一推,又是一擰,在王玉寧的慘叫聲中,她的兩只手已經被綁在背后,動彈不得,她又疼又怕,高聲叫道:“放開我,你算個什么東西,這個下賤的婢子焉敢動我!” 陸微輕蔑地一笑,道:“多日不見,沒想到王姑娘還是這等手段。原以為你最擅長的是砸暈了人偷跑出去私奔,沒想到你竟隨時隨地可以開砸,真真讓我大開眼界?!?/br> 王玉寧聽她刻意加重了“私奔”兩個字的語氣,頓時熱血上涌,怒喝著道:“放屁!誰是私奔?我只是在外面暫??!阿昱說過要帶我回府,阿昱會娶我當肅寧侯夫人,到時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么?我怎么聽說趙昱已經成了昭陽郡主的入幕之賓,難道他放著好好的郡馬不做,還想著娶你?你何德何能?貌美?富貴?賢淑?還是說趙昱就喜歡你跟他私奔的勁頭?呵呵,王姑娘也該醒醒了?!标懳⒄Z帶嘲諷,慢悠悠地說。 “你說什么?”王玉寧愣了一會兒,跟著又暴怒起來,“我不信!你胡說,胡說!” “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沒什么好說了?!标懳⒖羁畹卣酒鹕韥?,“趙昱眼下正陪著郡主游湖,要不要我送你過去瞧瞧?車馬就在前面路口停著,想去了直接上車就好?!?/br> 陸微走出去許久,王玉寧仍失魂落魄地站在房中,直到店家進來收拾杯盤,她才一步一挪地走出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打轉,然后她看見了路口停著的那輛車,鬼使神差的,她就坐了上去。車夫沒有問她,只默默地揚鞭催馬,伴著輕快的馬蹄聲,不久之后她看到了開闊的湖面和湖上金碧輝煌的畫舫,一個艷如驕陽的女子半躺在水晶椅上,閑閑地吃著葡萄,她腳邊的小杌子上坐著一個男子,殷勤地將葡萄剝皮去籽,用小銀勺送到女子的嘴邊。 是趙昱…… 王玉寧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絕望攫住了她的心,又讓她生出無盡的勇氣。她跳下車,奮力向湖邊跑去,大聲呼喊著:“阿昱!昱郎!” 幾個銀甲的護衛迅速沖上來制住了她,王玉寧并不掙扎,只是流著淚高叫:“阿昱,我是來尋你的呀,你為什么不回家?” 船上的女子輕笑了一下,下巴朝她微微一抬,道:“明昱,這又是你在哪里欠下的風流債?好個可憐的模樣?!?/br> 趙昱臉色緊繃,道:“郡主莫要說笑,那是我舅家表妹?!?/br> “罷了,我可不當這種阻人姻緣的惡人,你快回去吧?!闭殃柨ぶ鬏p描淡寫地說。 “我一顆心全都在郡主身上,哪有什么旁的姻緣?” 昭陽郡主嫵媚一笑,道:“明昱還是這么會說話。不過這小佳人哭得梨花帶雨,連我看著都覺得可憐,去吧,我正好看水看得膩了,李二郎說好了在山中等我,我去找他吧?!?/br> 趙昱微有不快,有他這些天晝夜陪伴,她怎么還想著去找李二郎?忍不住問道:“郡主有了我,怎么還想著他?” 昭陽郡主微抬起身子,櫻唇微翹:“明昱該不會覺得我會只守著你一個人吧?” 趙昱大吃一驚:“難道郡主還要旁人?” 昭陽郡主咯咯嬌笑:“天下好男兒那么多,難道你要我只守著你一個?癡漢子!我可沒那么傻?!?/br> 趙昱臉色鐵青:“那郡主把我當成什么?面首嗎?” 昭陽郡主低頭把玩著鏤金的指甲套,輕笑道:“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br> 當一聲,趙昱手中盛葡萄的銀盤掉在了甲板上,趙昱面紅耳赤,直直地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起伏的胸膛訴說著他的羞憤與不甘。 昭陽郡主有些厭倦,這些男人啊,平時去青樓尋歡作樂不覺得有什么,一旦自己被人當成了玩物,就要死要活起來,真是無趣。她淡淡說道:“你我總算相交一場,聽說你最近不大順利,如果你想求什么,可以跟我說?!?/br> 趙昱喘氣聲粗的如同破風箱一般,屈辱、不甘、動搖,萬種情緒積聚在他胸口,憋得他一句話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