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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歡喜,參政夫人卻潑冷水道:“別看張伯臨是張編修兄長,德行差遠了,比不上張編修忠厚老實,為人可靠?!?/br> 歐陽參政奇道:“何以見得?我只聽說張家大郎天資聰穎,更勝張編修百倍?!?/br> 參政夫人不屑道:“再聰穎,也得忠心可靠才行,你看他當日為了飛黃騰達,便娶李家女,如今為了重回官場,二話不說就將她休了,一點情分都不顧的人,能指望他忠于你?” 歐陽參政覺得夫人言之有理,張伯臨理智冷靜,凡事只選對自己有利的,干脆利落,毫不心軟,從這些看來,他比張仲微更適合官場,但歐陽參政卻不需要這樣的人,他寧肯栽培老實聽話的張仲微,更讓人安心。 一番計較,歐陽參政心里已有定論,待得接見張伯臨時,便只叫他去吏部提交文狀,等候差注,其他的,只字未提。 以張伯臨之精明,自然覺出了歐陽參政的疏遠,但張仲微卻安慰他道:“先前我也是這般照章程辦事,結果沒過幾天,就得了知縣的缺。哥哥且耐心等待,一定能得到個好缺?!?/br> 張伯臨如今失去了李簡夫這座靠山,除了等待,又能怎樣,只得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隨張仲微回家。 大房住處,方氏已在指揮小墜子和錦書、青蓮等人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張伯臨很奇怪,以前方氏想法設法要到大房來住,如今住著了,怎么卻又要急著搬?青蓮見他疑惑,悄悄告訴他道:“大夫人好生厲害,雖然面兒上和和氣氣,卻一絲便宜也不給二夫人占,二夫人自己受不了,這才想搬回祥符縣?!?/br> 張伯臨見李舒把李家帶來的兩個通房丫頭都留給了他,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遂急急走去尋林依,討來李舒的信件,躲到屋后拆看。 他以為李舒信中是些悲切的句子,舍不得的言語,但沒想到,完完全全猜錯了。李舒信中講了這樣幾條: 一、祥符縣的房子,是她出錢租的,如今她已不是張家人,因此警告張伯臨等,別打房子的主意,要想安頓,自尋住處; 二、帶走張浚海,非是要奪張家嫡子,而是替張家考慮,怕他們養不活,好心幫他們減輕負擔,等到張浚海長大,還是讓他認祖歸宗; 三、一日夫妻百日恩,張伯臨如何待她,自己心里有數,但她卻做不出無情無義的事來,因此將兩個通房留給他,但賣身契還在她手里,若張伯臨哪日不想要了,只能送還與她,不可私自變賣; 四、眉州老家有兩處房屋,一處是祖屋,二房有一半,那一半她不管,但那棟新屋,乃是她出錢蓋的,如今休離,便要收回; 五、二房鄉下的幾畝薄田,一直是她陪嫁的下人在照管,如今這些人也要收回,請張伯臨盡快另覓人選,否則田地荒蕪,她概不負責。 張伯臨讀完,心口一陣發疼,忍不住叫了聲“哎喲”。方氏聞聲趕來,與錦書兩個把他扶進房去,又是揉胸口,又是喂熱茶。 張伯臨滿臉通紅,不知是疼的,還是羞的,他推開錦書遞來的茶,與方氏道:“娘,祥符縣的房子,乃是李氏租的,咱們是去不得了,如今我要在京城候選,不如就在附近租個房屋,待得獲了差遣再另做打算?!?/br> 方氏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住已休兒媳的屋子,聞言臉也紅了,吭哧了兩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懂得那許多,你與你爹商量去罷?!?/br> 張伯臨捂著心口,讓錦書扶了,到廳中見張梁,父子倆商量一氣,決定將張八娘酒樓后院的三間房租下來,搬過去暫住。這番打算,好是好,張八娘是張家的親閨女,哪好意思多收錢,但那院子只得三間房,而二房上下,一共有七個大人,一個孩子,哪里住得下? 張梁嘆了口氣,道:“如今落魄,也只能擠一擠了,我與你娘帶著浚明住一間,那雇來的奶娘,辭了罷,省些錢好買菜;另外兩間,一間住郭姨娘、任嬸和冬麥,一間住你的兩個通房丫頭,如此正好?!?/br> 張伯臨贊同道:“還是爹會安排,我這就去問羅妹夫和八娘子?!?/br> 張八娘早就聽說張伯臨落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卻又幫不上忙,如今見兄長安然無恙歸來,高興得又是哭又是笑,再一聽說他們要租自家的屋,哪里肯收錢,忙忙地親自帶人去打掃,讓張伯臨他們趕緊搬過來。 張伯臨起初怕羅書生不愿意,推辭著要付錢,張八娘笑道:“他才不理會家務事,大哥且放心大膽地來住?!睆埐R這才受了,回去通知父母,辭別大房一家,又央林依派個家丁,去祥符縣向李舒報平安。 林依應了,使人去祥符縣,又把青苗做的點心包了幾包,一并送去。張仲微送過二房一家回來,與林依道:“大哥對大嫂,雖然有些無情,但到底還記得與她捎個信兒去,不算全忘了昔日恩愛?!?/br> 林依磨牙道:“若換作我,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br> 張仲微自倒一盞茶水吃了,不慌不忙道:“我看大嫂此舉,只是權宜之計,她還是要回來的,不然為何把兩個李家丫頭留在了張家?” 林依一想,還真有這可能,不然李舒為何就留在了祥符縣,卻不回老家去?她替李舒不值,但各人自有各人的想法,旁人不盡得知,唯有感嘆兩句罷了。 張仲微走去摸了摸林依的肚子,道:“大哥是聰敏人,既已脫險,就不再需要我們替他cao心,萬事他自會處理?!庇值溃骸拔医袢仗鎷鹉锇ち艘话驼?,娘心里一定不好受,娘子,你且去替我斡旋斡旋,美言幾句?!?/br> 今日事多,張仲微又一直在外面跑,以至于林依這會兒經他提醒,才想起他替方氏受過的事,忙捧了他的臉,細細看了一回,心疼道:“叔叔下手也太狠?!?/br> 張仲微暗嘆一聲,催她去楊氏跟前。林依瞪他一眼,道:“這會兒曉得著急了?當時挨打時,怎沒想起來?” 張仲微賠著笑臉,道:“一時心急,哪想得起這許多?!?/br> 林依教他道:“叔叔老打嬸娘,的確不好,下回再遇見,攔住他的手便是,何苦巴巴地把自己的臉湊過去,又吃了痛,又惹了娘不開心?!?/br> 張仲微一愣,悔道:“是我愚笨,下回聽娘子的?!?/br> 林依將他的臉又摸了一把,走出門去尋楊氏。此時楊氏正躺在榻上,流云打扇子,流霞站在榻后,替她揉著太陽xue。林依見了,忙問:“娘又頭疼了?我去請個郎中來?” 楊氏擺了擺手,道:“沒甚么大礙,被二房一家吵鬧了幾日,這才頭疼?!?/br> 林依嘆了口氣,在榻邊坐下,接過流云手里的扇子,幫楊氏慢慢扇著,道:“他們也是心急。好在大哥已出獄,想必日子又好過了?!?/br> 楊氏哼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