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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經巫山,過巴東、秭歸等地,眾人順利出峽,留荊州品嘗過美味黃魚,再度起航,經淮水,汴水,于秋末冬初抵達大宋都城——東京。 他們的船到達碼頭時,已是入夜,楊氏遂與眾人商議:“天已黑了,不如還在船上住一宿,等到明日天亮,遣人去將房屋租賃好,咱們再下船?!?/br> 張家眾人中,大部分都到過東京,并無十分興奮的感覺,因此都點頭同意。林依自來到大宋,就窩在眉州鄉下,極想盡早瞧一瞧東京繁華,但無奈天色已晚,又不愿與他人起沖突,因此只好忍下,隨張仲微回房。 但她很是興奮,根本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推醒張仲微道:“咱們上岸去走走罷?!?/br> 張仲微迷迷糊糊揉眼,好笑道:“深更半夜,上哪里去逛,再說娘不是囑咐過,讓咱們先把宅子賃好再下船么,免得全家人走散了?!?/br> 林依頓時xiele氣,但還是睡不著,遂穿好衣裳,趴到窗邊等天亮。張仲微被吵醒,一時難以再入睡,又覺得她這番小兒舉動,實在好笑又可愛,于是也穿衣起床,陪她坐著看星星。 睡不著的不僅僅有他們,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琴聲,林依向張仲微笑道:“這是哪位,同咱們一樣睡不著?!?/br> 張仲微在州學時,曾隨一位教授學過琴,側耳聽了會兒,道:“琴聲哀傷,這位彈琴人,心情不大好呢?!?/br> 林依偏頭想了想,道:“必是那位洪小娘子無疑?!?/br> 張仲微道:“何以見得?” 林依拍了他一掌,道:“與你何相干,問這么多作甚?!?/br> 張仲微見她莫名其妙就惱了,忙獻殷勤道:“我也會彈琴,我彈與娘子聽?!?/br> 林依想聽,但卻擔心被別個誤認為是琴聲相和,便道:“你想彈,我卻沒琴?!?/br> 張仲微就摟了她的肩膀道:“既是無琴,咱們趕緊睡罷,不養足精神,明日怎么逛街?” 逛街一事對林依有足夠的吸引力,遂乖乖爬上了床,接著睡覺。 第二日天亮,吃過早飯,眾人又聚到楊氏房中,商議由誰下船去租房。 張棟先提議道:“咱們是來選官的,還指不定要去哪里赴任,不如兩房人都住到一起,便宜行事?!?/br> 他們在東京,的確只是暫住,于是紛紛點了頭。 方氏本著省錢原則,道:“都說東京物價貴,還是叫他們年輕人去,免得要租轎子租馬?!?/br> 她好容易講一回有道理的話,人人都贊許,張棟主動道:“那我就不去了,二郎也來過東京,叫他去便得?!?/br> 張梁亦道:“那咱們二房就由伯臨去?!?/br> 如此安排,兩房人都沒有意見,就準備散去,林依急得直拽張仲微袖子,小聲道:“不帶我去?” 張仲微昨日答應過她,今兒不大好反悔,只好向張棟與楊氏道:“娘,我帶娘子上岸逛逛?!?/br> 楊氏很理解林依的心情,但還是駁道:“城中不比鄉下,若坐轎子還罷了,貿然上大街上走動,卻是不大好?!?/br> 林依心道,東京物價雖貴,但轎子應該還是坐得起的,于是忙道:“那我就坐轎子?!?/br> 楊氏看了看張伯臨,他有個好娘子,想必也是坐得起轎子的,便點了點頭,道:“到街上買個蓋頭,下轎便戴上?!?/br> 只要能逛街,林依甘愿麻煩些,于是愉快應下。她愉快,方氏卻不樂意了,唬著臉道:“才講好走著去,節省幾個錢,怎么又要坐轎子?!?/br> 楊氏耐心解釋:“二郎轉眼就是個官,官宦人家須得有些規矩……” 方氏打斷她道:“規矩自然是要講的,她不去便得,留在船上,再規矩不過?!?/br> 林依氣得直掐張仲微的胳膊,不過坐個轎子,有必要這般刁難么,再說她花的乃是自己的錢,又沒花她方氏的。 張仲微胳膊吃痛,又不好躲開,好生為難。其實他自己都覺得方氏是無理取鬧,但他身為親兒,能講甚么好,惟有一言不發,任憑娘子出氣。 屋中最生氣的,不是林依,而是張棟與楊氏,方氏三番兩次干涉大房事務,時不時“提醒”眾人,她才是張仲微親娘,這讓張棟與楊氏都十分地不悅。 張梁見方氏發言后,艙中安靜異常,心下十分奇怪,再一看大房眾人,臉色都不好看,便拉方氏道:“大哥大嫂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還不快跟我回去?!?/br> 張棟與楊氏想講又不敢講的話,終于讓張梁講了出來,老兩口立時感到心情舒暢。楊氏和藹道:“都快回去收拾行李罷,待得大郎二郎回來,咱們就下船?!?/br> 這話便是送客了,李舒因方氏又在眾人面前丟臉,早就坐立不安,聞言第一個起身離去,張伯臨緊隨其后。方氏還不大愿意走,被張梁硬拽著出去了。 林依瞧出張棟與楊氏的心情,與她一樣不大好,想了想,便道:“哥哥與仲微,都只不過在東京小住過幾個月,哪比得上爹娘熟悉情況,反正可以坐轎子,不如咱們一家人同去?!?/br> 楊氏聽了她的邀請,很是高興,但還是搖頭道:“多雇兩頂轎子,又要多花錢,還是算了?!?/br> 林依笑道:“若我們被坑了,多花的冤枉錢,不知能雇多少頂轎子呢?!?/br> 張棟深以為然,向楊氏道:“那你就陪孩子們走一遭?!睏钍喜恢肫鹆松趺?,突然就笑了,點頭道:“那就麻煩媳婦多雇一頂轎子?!?/br> 林依問道:“爹不與我們同去?” 張棟搖頭,上船頭瞧風景去了。 楊氏笑道:“你爹才來東京時,就差點被坑了,幸虧遇見了我,才把錢討回來?!?/br> 女人的想象力總是很豐富,林依由這句話擴展開去,暗自驚訝,真沒想到張棟與楊氏還是“自由戀愛”呢。 待到他們帶上錢下船時,發現碼頭上已有好幾乘轎子侯著了,原來東京人轎夫極會做生意,每見有大船靠岸,便蜂擁而至,客人方便,他們賺錢,兩下便宜。 流霞與青苗挑了四頂轎子,正要請主人們上轎,方氏風風火火地從船上跑下來,喘著氣問楊氏:“大嫂怎么也去?” 楊氏帶了些得意,道:“兒媳請我坐轎子,為何不去?!?/br> 這回輪到方氏氣結,就拿眼看張伯臨,道:“我也要去?!?/br> 李舒在船上瞧見,哪怕聽不見方氏講話,都曉得她是去丟臉的,趕忙遣錦書道:“趕緊去瞧瞧,甚么要求都答應她?!?/br> 錦書應了一聲,飛跑下船,問道:“二夫人這是作甚么?” 方氏見李舒的人來,哼道:“別人家的兒媳,都曉得雇轎子與婆母坐,只有我家的不懂事?!?/br> 錦書氣道:“哪里是大少夫人不愿意,明明是二夫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