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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 林依左右瞧瞧,這環境若被人看見,夠被誤會一場的,便不等他發問,主動解釋道:“那是家具錢,我也不曉得具體幾多,若是少了,你與我講,回頭添上?!?/br> “甚么家具?”張仲微問道。 林依見他口中發問,眼睛卻望著別處,一看就是心虛模樣,忍不住笑道:“不會扯謊就別講,我屋里的家具,不是你買的?” “不是?!睆堉傥⒛樇t,卻把交子還到她手中,抵死不認。 林依將交子捏了捏,道:“你不收錢也罷,但買家具的錢,哪里來的?” 張仲微道:“找村中木匠做的,也沒花幾個錢?!贝嗽捯怀?,他臊得別過頭去,方才還不承認,此刻卻不打自招。 林依暗笑一氣,轉身朝林外走,張仲微忙道:“我還沒問完?!绷忠乐坏猛W?,背靠一株老竹,聽他言語。張仲微繞到她面前,盯著她的臉,認真問道:“為何總不理我,我哪里不好?” 林依垂了頭,猶豫再三,還是沒講她托楊氏退親一事,只嘆息一聲:“不是你不好,是你娘……她待我如何,你也瞧見了,無事還要為難我幾回,若我理你,日子更不好過?!?/br> 提及方氏,張仲微語塞,將地面一層竹葉踢了幾腳,道:“是我考慮不周,我來想辦法?!?/br> 林外傳來話語聲,似是佃農來林邊歇息,林依怕被人瞧見,雖不相信張仲微有解決之道,但還是胡亂點了點頭,先一步離去。張仲微照著她吩咐,留了一刻鐘,方才走出林子,朝家里走去,才到房門口,就聽見如玉喚他:“二少爺哪里去了,叫我一陣好尋,大少爺找你瞧文章呢?!?/br> 張伯臨臥房就在他隔壁,兩步即到,走進門去問:“哥哥又新作了文章?”張伯臨招呼他坐下,取了支筆與他,道:“我詩作雖勝你一籌,文章卻不如你,勞你幫我改一改?!?/br> 張仲微也不謙虛推辭,接筆,逐字逐句讀去,圈了兩三處出來,笑道:“我寫的那篇,還不如這個,哥哥真是精益求精?!?/br> 張伯臨將書桌上擱的一張名帖拿起來,抖了一抖,忿忿道:“還不是爹,非要我們寄文章給李簡夫,我雖不屑于此,但若寫的不濟丟了臉面,終歸不好?!睆堉傥⒂樀溃骸肮治覜]把他名帖收好,叫爹瞧見了?!?/br> 原來張梁有一日考校兒子們學業,在張仲微書房看見李簡夫名帖,得知他對張伯臨頗有賞識,驚喜交加,當即要遣兄弟倆去雅州拜訪,但孫子與祖父守孝,須得一年,孝期未滿,不好出門,便改作命他們一人作篇文章,先寄去與李簡夫瞧,請他指點一二。 作文章,張伯臨與張仲微都不怯場,但卻不屑于巴結權貴,張仲微老實,雖有不滿,但也無甚怨言;但張伯臨性子直,膽子又大,文章雖是作了,卻每日要把李簡夫罵上數遍,捎帶著還要埋怨張梁。 張伯臨取回文章,照著張仲微的指點一一改了,喚進如玉,命她重新洗筆磨墨,預備他謄寫文章。張仲微講了幾句“爹也是為了我們好”等語,張伯臨擺手道:“我又沒怪你,念叨這些作甚?!毖粤T喚如玉:“口渴,倒茶來吃?!?/br> 如玉應著,忙丟了墨條來倒茶,沖張伯臨嬌羞一笑。張仲微愣頭愣腦,心道不過遞個茶,有甚么好笑的。張伯臨沖他擠眉弄眼,努嘴道:“可曾后悔把丫頭送出去了?” 張仲微搖頭,暗道,我才不要有個傻頭傻腦的丫頭,沒事沖人笑。他走到書桌另一邊,接過如玉手中的活兒,將她遣出去,又命她隨手關門,轉頭向張伯臨道:“哥哥,我有一事請教?!?/br> 第55章 楊氏勉勵 張伯臨口中問:“何事?”眼睛卻朝外面瞟,兄弟磨墨,哪有美人兒來得賞心悅目。 張仲微嘆了口氣,將方氏不待見林依之事講了,問道:“哥哥可有辦法,叫娘親喜歡三娘子?” 張伯臨將個筆帽拋了拋,撇嘴道:“這哪能怪娘,誰人會喜歡兒媳與自己頂嘴?” 林依在方氏面前不甚恭敬,那也是被欺壓狠了,不得不反抗,她被方氏冤枉那回,張仲微是瞧見了的,難道這樣,也不能有絲毫怨言? 張仲微道出心中疑惑,張伯臨立刻作了肯定答復:“那是當然,兒媳在婆母面前,自當恭順,不能有半個‘不’字。你若真想叫林三娘進咱們張家門,就勸她忍耐些,你自己在娘親面前,也莫要執拗,一味惹她生氣,只有哄得她開心,親事才有指望?!?/br> 張仲微聽得一愣一愣,只是逆來順受這招,對方氏有用么,林依一日無錢無依靠,她就一日瞧不上,再恭順又有何用。張伯臨瞧出他心中所想,道:“伯父與我們講過諫議大夫的家訓,你忘了?” 張仲微回想一時,背道:“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悅,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指禮焉?!?/br> 張伯臨見他磨墨磨得心不在焉,搶奪過來,道:“可知曉意思?” 張仲微的腦袋垂了下去:“娘不喜三娘子,我再喜歡,也得出婦?!?/br> 張伯臨道:“既然曉得,就順著娘些,與她作對有甚好處?!闭f完朝窗外招手,叫如云進來磨墨。 張仲微得了建議,起身告辭。順從方氏,他能做到,但難與林依啟齒,著實煩惱。他在房前焦躁走來走去,被流霞瞧見,進去報于楊氏知曉,楊氏略一思忖,吩咐道:“請二少爺進來說話?!?/br> 流霞得令,出去請張仲微進來。張仲微進屋行禮,見只有楊氏在座,便問張棟。楊氏笑道:“你伯父才讀完同僚來信,寫回信去了?!?/br> 張仲微道:“伯父雖丁憂,卻仍關心朝中之事,叫人佩服?!?/br> 楊氏擺手道:“走了為官這條路,身不由己罷了?!?/br> 說話間流霞端上茶來,楊氏笑道:“嘗嘗我這茶,比你家如何?!?/br> 張仲微心中有難事未解,哪里嘗得出味道來,胡亂吃了一口,道:“果然好,伯母哪里買來?!?/br> 楊氏瞧出他是客套,也不介意,道:“這是自東京捎來的?!?/br> “東京繁華,難怪?!睆堉傥⒁幻骓樦脑挸轮v,一面疑惑,好端端的,楊氏為何特特尋他來閑話? 楊氏掀蓋吹了吹,慢慢啜著,突然問了句:“二郎可曾想過去東京?” 張仲微不好意思一笑,答道:“自然想過,后年科考開場,我與哥哥,都想赴京一試?!?/br> 楊氏歡喜道:“你有志向,甚好,必能高中進士及第?!?/br> 張仲微謙遜兩句,沒了話講,靜坐不語。他臉上寫滿煩惱,一瞧便知,楊氏故意問道:“既是要參加科考,為何不回房讀書,在門口晃甚么?” 張仲微雖喚楊氏一聲伯母,但多年才見,并不相熟,不大愿意與她講心事,只道:“謝伯母教誨,我這就回去背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