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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消理會得,且先躲一躲,我去與她講?!?/br> 林依自然樂意,謝了她,尋了個小林子去吹風。楊嬸提著瓷壺,走到離李三媳婦近的那邊,笑問:“三媳婦可曾見到我們家三娘子?”李三媳婦抬手抹了把汗,奇道:“不是才剛與你講話的?”楊嬸道:“可不是,眨眼就不見了人,我特特與她送水來,也不多喝一碗?!?/br> 李三媳婦咂舌道:“我說你怎么走到了我們這邊來,原來是與林三娘送水,你待她倒是沒話講?!睏顙鸸室鈮旱土寺暤溃骸八c我們家二少爺有婚約在身,咱們家將來的二少夫人哩,我能不巴著些?”李三媳婦明顯愣了一愣:“外頭傳的竟是真的?”楊嬸重重點頭:“自然是真的,不然誰拿名節開玩笑,這可是咱們老夫人在世時親自訂下的?!?/br> 李三媳婦接著低頭擱到,嘀咕了一句:“可惜了?!睏顙鹇犃藗€正著,趕回林依身旁,啐道:“也不瞧瞧自個兒,窮得賣了地,哪有資格道可惜?!绷忠罃r她道:“莫這樣講,我也是個窮人,被她瞧上正常不過?!睏顙鹌擦似沧?,道:“我瞧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娘子,還比不得你?!?/br> “楊嬸,你這顯見得是偏著我撒?!绷忠劳嫘Φ?。 楊嬸笑了起來,囑咐她莫要累著,仍朝張家地頭去。林依重新下到田里割稻子,李三媳婦瞧見她回來,想起方才楊嬸的話,吩咐她家大小子道:“那邊打谷去?!?/br> 這話提醒了林依,要曉得他們有無瞞報,盯著打谷才是關鍵呢。她抬眼看去,打谷的地兒,就在這塊田另一頭,一人抱著捆才收割下來的稻子,將稻穗那頭擱在半桶上,李家大小子就掄了棒子,使勁敲打,讓谷子落到桶里。林依怎么看怎么覺著不對勁,她那世家中,已是機器脫谷,但小時還是見過人工勞作的,像這般敲打,總覺著少了一樣物事。 第40章 大干一場 中午時分,李三媳婦做好飯送到田間來,吩咐他家大小子道:“趁著得閑,去砍幾根竹子,晚上叫你爹做個曬架?!绷忠缆犚娺@話,得了提醒,回憶半日未果的物事,終于記了起來,忙走到李三媳婦跟前,比劃道:“何不多砍幾根,做個打谷架,把稻子倒掛在上頭打,豈不比人扶著便宜?” 打谷架甚為簡單,李三媳婦一聽就明白,歡喜應了,趕去追上她家大小子,吩咐他去做。下午再下田忙碌時,因打谷架省了個人力出來,收稻速度快了許多,傍晚時分,林依的這畝田已然收割完畢。 李三瞧著太陽還未落山,便將滿滿兩籮筐谷子使根扁擔擔了,挑到張家去曬。林依收完自家稻子,再沒了興致幫忙,謊稱勞累得緊,隨著李三回到張家。她臥房有扇窗,正對著地壩,遂將窗簾半掩,掇了個凳兒朝窗前坐了,托腮望著自己的那片兒糧食傻笑。 太陽落山時,李三媳婦來收糧,張家人也正好收工回家,任嬸一面收谷子,一面問李三媳婦道:“聽說全村百來戶,就數你家伙食最好?” 李三媳婦將張家廚房瞧了一眼,道:“哪里話,怎敢與你家比?!?/br> 任嬸一手攬著簸箕,一手叉腰,陰陽怪氣道:“若不是伙食好,怎會叫我家有人吃里扒外?我張家地里正缺人手哩,她倒好,跑到別家去幫忙?!?/br> 李三家如今是佃農,說不準明年就要租種張家田地,哪里有底氣來回嘴,李三媳婦低著頭,匆匆將谷子裝好,喚了李三來擔走了。任嬸猶覺不過癮,嘴里罵個不停,楊嬸極想回兩句,但方氏就站在跟前不言不語,叫她不敢這個口。 林依如今住的是大房的屋,二房趕不得,飯食錢業已把足,口糧扣不得,方氏黔驢技窮,只好尋了這樣個站不住腳的借口,且還不敢指名道姓,只敢遠遠兒地叫罵。林依瞧著聽著,只覺得好笑,她正準備將窗簾拉起,忽見張仲微將張伯臨拽著,拖到任嬸面前,道:“哥哥,你奶娘這般叫罵,實在沒道理,我們張家都是讀書人,你不能由著她,沒得辱沒了門庭?!?/br> 張伯臨對兄弟,向來是有求必應,當即向任嬸道:“你不曉得我娘不喜吵鬧?張家沒得你這樣的潑婦,再罵,叫我娘將你送把別家去?!彼葟堉傥⑿难圩佣?,曉得先將方氏抬得高高的,果然,方氏被他這話堵著,只得不情不愿開口,責備任嬸道:“你消停些,趕緊收糧?!?/br> 任嬸雖挨了訓,卻曉得自己討了方氏喜歡,臉上絲毫不見狼狽,端著簸箕,將背挺得直直的。楊嬸暗地里朝張伯臨豎了豎大拇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張仲微,意為叫張仲微向他學著點。 林依倚在窗前,嘴角啜著笑,仿佛看一出熱鬧劇目,主題與自己無關。張仲微的目光朝這邊投來,她忙閃身躲進簾后,直到瞧見地壩上無人,才走了出去,到廚房拎水洗澡。 過了幾日,糧食曬干,李三來稱過,比預期的兩石還多了三、四斗。林依裝著幫忙,親眼瞧著他將糧食送去了城里,隔日便起了大早,去見丁牙儈。 丁牙儈見著她,笑道:“你還真是手腳快,我昨日才把李三擔來的糧食賣了,今日你就到了?!?/br> 林依接了交子,一張張數著,笑道:“我姑姑正缺錢使,催著我來,沒得辦法?!辟u糧的錢,一共一萬零三百五十文,她默算會子,福身道:“多謝丁牙儈,這糧食賣的是最高價哩?!?/br> 丁牙儈將一包留種的稻谷遞與她,擺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往后還要靠你多照顧生意?!绷忠澜恿?,又數出一百文錢,請他轉交李三作工錢,再將交子疊好,藏進懷里,又將零散鐵錢使個破爛布袋子裝了,準備離去,丁牙儈卻喚住她問道:“你姑姑不用繳秋稅么,怎地不留點子糧食?” 林依回頭一笑,答道:“今年豐收,糧價馬上就要降了,待到繳稅時,再來街上買?!?/br> 這行情,丁牙儈也有預料,因此才先替她將糧食賣了,但聽得這番見解從個女孩兒口中講出,難免驚訝。林依瞧見他臉上神色,忙將此事推到她“姑姑”身上,這才混了過去。 林依帶著“巨款”回到張家,栓門藏錢,鋪紙記賬,今日糧錢,加上往日積蓄,總計一萬一千八百余錢,她提筆算了算,一年的飯食錢,須得四千八百文,開春后還得買農具,加上日常用度,至少需留足六千文;再還掉一部分欠債,手頭所剩無幾。 這般下去,不是辦法,開源還是節流?按說住在鄉下,沒得拿現錢吃飯的道理,但她現下自己沒得廚房,就算有米菜,也無法做得飯,節流一項行不通。開流,繼續做活計十文十文地賺?林依堅決搖了搖頭,她托腮苦思冥想,忽地一拍腦袋,真真是遠的想得到,近在眼前的卻沒瞧見,自己不是還有一畝地,怎能由它空到明年春天去。她那世村中,家家戶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