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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撲的地上提起來,抖抖,重新扔回椅子上,之后他身上的寒氣似乎收斂了些許。眾人驚愕地望著那個原本冷硬鐵血、完全不識憐香惜玉的龍君做完這整件事,就如同看見萬年冰封的荒山上忽然裂了一條縫,淌出滿池的溫泉,破天荒了!殷寒亭回視過來時,眾人又馬上恢復了嚴峻肅穆的表情。殷寒亭淡淡道:“如果我十日之內沒有上來,年遙拔營退出幽冥,不管北海,只需死守羅興?!?/br>羅興城是東海的門戶,和北海的夕涼鎮一樣,如果連羅興都守不住,讓叛軍深入腹地,那么年遙就可以以死謝罪了。如果連龍君都無法回來……年輕的將軍鳳眸一凜,抱拳道:“末將領命?!?/br>深淵下到底發生了何事?誰也說不清。小狐貍被殷寒亭扔回藍玉身邊,藍玉本身武力低微,也就決定了她不可能陪同龍君深入危險之境,而殷寒亭,竟然還不愿意把近身侍衛帶上!藍玉和侍衛首領愁得天都快塌了,可是好說歹說,龍君都沒能松口。最后,殷寒亭終于愿意帶上包括首領在內的兩名侍衛,還是因為他們都有曾經深入淵底的經驗,能領路。侍衛們都被龍君明顯嫌棄他們礙手礙腳的態度打擊到了……只有小狐貍依舊沒心沒肺,大概是睡得迷糊,沒聽清殷寒亭到底嘰里咕嚕地和這些人交代了些什么,它只知道跟著龍君有rou吃,剛來深淵時就美美地喝干了專門給龍君煲的那份鱈魚湯,所以它還要跟著他!在被殷寒亭送回藍玉身邊之后,小狐貍又找了個機會偷偷溜了出來。彼時龍君的侍衛正在收拾包袱,小狐貍知道這些侍衛是寸步都不會離開殷寒亭身邊的,所以它鉆到了人家包裹里,一動不動,直到被帶著離開了營地,不久之后,它無聊睡著了,又跟隨著幾人從一片長滿了水草藤蔓的崖壁滑了下去。為了方便行動,殷寒亭早已經換下了平日那身迤地的威嚴華服,一身玄色黑衣很快完全融進黑暗里。這是幽冥深淵最合適的入口,深淵是海底的裂縫,沙盤上像是一條狹長的黑線,然而當人真正站在這片深淵的邊際,已然無法再把它與那條黑線放在同等的位置上。深淵好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它甚至切割著東海與北海的領地,下面也很深,水流帶著急旋兒,如果他們不緊緊用鉤子勾住水草,那么很有可能一陣怪風就能把他們吹到百里之外的地方。這個時候化成原形反而不好行動,兩名侍衛一左一右將殷寒亭護在中間,在持續好一陣的黑暗之后,他們平穩地過渡到一塊橫插在崖壁上的石板間。殷寒亭在夜間視物的能力要比兩名侍衛強上許多,他扒開褐色的水草,發現了一塊涂了熒光色的標記。“影一?!?/br>“是?!笔绦l首領排一,另外一名跟隨他們一起下來的侍衛是“影七”。因為熒光色已經有些被海水洗刷得褪色,而且畫得又十分凌亂,影一仔細辨識過后才道:“這應該是兩撥人留下的符號,之前下去的兩位將軍如果畫了第一個,那么覆在上面的第二個就是個‘年’字,是年遙將軍的人留下的?!?/br>這樣的符號肯定不止一處,他們決定一路跟著瑩光色畫過的地方走。深淵下雖然暗,但眼睛多少還是適應了一些,而且以影一的經驗應該快要到底了。直到滑至水草粗碩的根系,影七忽然道:“龍君請看下面?!?/br>就在距離他們百丈不到的地方,有一絲盈盈微光照亮了那一塊土地,的確碰到地底了。只是那一方光亮周圍,卻是聚集了無數條體型碩大的紅眼怪魚,它們繞著微光不肯離去,像是在食物上方盤旋,不斷地窺視。那是一株月光花,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圍繞著它,黑暗中異常瘆人。這就是他們進入深淵以后不能用夜明珠照明的原因,深海中的猛獸害怕光明的同時也向往著光明,光亮會吸引來附近所有的紅眼的怪魚。“繞過去?!币蠛つ坏?。這些魚不難收拾,但最好還是不要見血,海水會把血的味道傳遞到百里之外,到時候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然而,就在他們距離月光花最近時,一只怪魚忽然從不斷咀嚼口中吐出了半條咬得坑坑洼洼的魚類脊骨,上面零星沾著碎rou,但是由于骨形特殊,影七看見的第一眼,幾乎就失聲叫了起來,“王將軍!”影七包裹里背著的小狐貍被他嚇了一跳,似乎茫然地睜開了朦朧的睡眼。影一立馬變了臉色,回過身斥責道:“你胡說什么!”能夠開啟靈智,修煉出人身,甚至立下赫赫軍功的將領們,對上這些頂多算是難纏的紅眼怪魚,不說以一擋百,但是被生吃活吞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我……我……對對,一定是我看錯了!”影七慘白著臉,眼珠一錯不錯地死死盯住那具骸骨,他是王副將手底下訓出來的人,后來因為表現搶眼被選給龍君做侍衛,在場的人中,也只有他對王副將最為熟悉,感情也最為深厚。殷寒亭聞言停了下來,那株月光花還在輕柔地搖晃,他一言不發地徑直朝著聚集的紅眼魚群走去。影一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出聲勸止。殷寒亭站在微弱的光暈中時,所有盤旋著的怪魚都驚了一跳,剛要散開,可是生人的味道實在太過誘惑,很快,它們又張著血口向他撲來。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間,凡是向殷寒亭襲來的怪魚都被四面細小的水線割得身首分離,它們的尸體混著新鮮的血液,全都被水流沖向了遠方。藏在包袱中的小狐貍原本還在閉目養神,可是就在血水散開的那一瞬間,它突然繃緊了脊背,睜開雙眼,這般濃郁的腥味,包裹外面到底發生了何事?影七心神已亂,并未發現身后包袱的異狀,他快步上前,借著微光打量起那碎裂的魚骨,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影一從月光花下扒出了一只玉牌,這是王副將的隨身之物,“是王將軍?!?/br>殷寒亭默然,只能伸手拍了拍影七的肩膀道:“回程的時候再來帶他走?!?/br>“是?!庇捌呶站o了拳頭,哭得滿臉是淚。至此,邵副將軍大概也難逃一劫,前路異常兇險。小狐貍躲在影七的包袱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實在有點傻眼,它到底還要不要出去了?繼續往深淵的最里處進發,崖底的月光花一簇一簇地綻放,終于開始變得密集起來,像是指路的長明燈,四周的反而沒有下來時那么暗了。能看見水草扭曲的根莖,還有周圍幾次三番想要攻擊他們結果最后都被水線絞死的游魚。沿著前人留下的符號,抵達了深淵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