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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的東南亞花襯衫,破洞牛仔褲,耳朵上釘了一排黑鉆,要多另類有多另類,要多潮有多潮。他慢慢點了點頭,眉間突然露出詭異的神色,咳嗽了兩聲,遲疑道:“是……喻老師???”喻遙感覺自己好像被腐爛了似的,這么惡心變態怎么配被稱為“老師”?他惶恐地低下頭,轉身要跑。胳膊被緊緊地拽住,周煜的聲音平緩溫柔:“喻老師,你這樣還挺好看的。走什么啊?!?/br>強烈的悲傷和痛楚瞬間襲上心頭,他現在這么扭曲,職業的光彩幾乎是唯一支撐他的稻草,現在連這也要被撕碎嗎?全身的力氣喪失殆盡,他猛地往前倒下去,腰部被緊緊摟住了,周煜靠的很近:“我靠,怎么了?老師你穩住啊……”喻遙回頭看賀晉平,他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直到被周煜提醒也沒有絲毫動容,甚至還有點不耐煩:“你管他干什么?”喻遙只是刻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敗。他推了周煜,深感抱歉,但是一句話沒說,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衣服褲子全部換回來,仔細洗了把臉后拿著東西開門下樓。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他跟自己說,夠了。一路如同追命般的趕到家里,靈魂仿佛被抽干,喻遙倒在沙發上,眼前全是白花花的亮光,一覺睡了過去。中途醒過來一次,窗外天色濃黑,喻遙眼皮沉重,滿腦黏澀阻滯,又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化身成了鬼怪,在一堵垂滿合歡樹葉的老墻邊等人,但始終沒有等到,夢里有很重的絕望失落之感,以至于醒來時眼含熱淚。醒來時寒氣入骨,喻遙鉆進被子里躺了很久,手腳還是冰涼的,好像一直被浸泡在冷水里。腦子很清醒,身體卻很疲累。他生了一場小病,無非頭痛咳嗽鼻塞,應該是感冒了。他一個人待在床上,仿佛是完全孤立的生命個體,沒人照料和幫忙,迷迷糊糊地睡著也清醒得頭疼??谏喟l焦,唇齒黏膩,充滿了苦味。喻遙躺了一兩天,真像經歷了一場大生大死。那天傍晚,他邊咳嗽邊燒開水,聽到門口響了,回頭看過去,卻是他mama來了。喻mama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頭發扎成個盤髻,五官較為分明凌厲,年輕時候是有名的冰美人,現在是有名的冷面老師。她穿著碎花長裙,手里提了一大堆沉甸甸的袋子,整個身體稍微往右彎下去,她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走了進來。把鑰匙和袋子放在桌上,指尖微微蹭著腰側:“遙遙,mama來看你了?!?/br>喻遙還提著水壺,放下來走到了桌邊,“你坐?!?/br>喻mama抬頭看他,一會兒把眼睛取下來擦了擦,又戴上去:“你怎么瘦成這樣了?”“沒瘦,正常?!庇鬟b扯了下身上的睡衣,衣褲空蕩蕩的,他也知道自己瘦了,“沒瘦,這衣服穿起來看著是這樣的?!?/br>喻mama深長地呼吸了一下:“我聽他們說你生病了,不然不敢來看你?!彼D身拆開了桌上的水果袋,遞了一個蘋果給喻遙:“你吃嗎?”喻遙搖頭。她翻動著手指拆開了另一袋補品和零食,又拿出兩包來想遞到他面前,先放下了。轉頭看他:“你過的好不好?”喻遙喉嚨沙啞,點了點頭:“我好,就是前幾天不小心感冒了?!?/br>她站起來,提了另一個全是rou類和蔬菜的袋子往廚房走:“mama給你做飯?!?/br>“謝謝mama?!庇鬟b剛想說吃過了,雖然并沒有吃過。閉了嘴,慢慢走到廚房門口,頭還是脹痛脹痛的,靠在門上,看著mama洗菜和忙碌。有幾次想去幫忙,被輕輕推了出去:“你到床上去躺著吧?!?/br>喻遙轉過身往臥室走,掀開被子坐了上去。他閉上眼睛渾渾噩噩地睡了一會兒,沒多久又醒了過來,怎么都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又站到廚房門口看mama炒菜做飯。他小的時候經常這樣,mama看到他的時候就會回頭捏捏他的臉,有時候往嘴里塞已經炒好的rou。但是,自從跟爸媽關系惡化之后,一年都很少回幾次家了。廚房里熱氣騰騰,鍋里的排骨湯汁水滾沸,他媽手藝也很好。喻遙這兩天幾乎顆米未沾,現在覺得有點餓了。mama在切番茄,邊動刀邊說話:“遙遙,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門框冰冷堅硬,有點硌人:“沒什么問題?!?/br>她哦了一聲,聲音猶豫遲疑:“那有沒有談戀愛???”喻遙愣了下。她好像自言自語:“反正吧,前段時間你周阿姨跟我說她兒子也出柜了——我沒跟她說你哈。反正你要是不好找,就跟他見見吧,我跟你爸也在研究這些——什么1啊0啊我們都知道,但是也不好問是不是,到時候你就去看看吧,合不合適再說?!?/br>喻遙沉默了半晌。幾年前他剛出柜時家里一度鬧得很僵,斷絕母子關系這些話也說過,爸媽似乎統一了口徑,絕對不承認他的性向和感情。他覺得有點冷,稍微緊了緊衣服,同時也摸到了自己嶙峋的骨頭:“什么周阿姨——”她急匆匆轉過身來:“就是——”喻遙擺了下手:“我的事你別cao心了?!?/br>頗為失落地“哦”了一聲。喻遙也就是在此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緩和了語氣:“這種事只有本人最清楚,我只是不想讓你們蹚渾水,反正也幫不上什么忙,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br>她微微點了下頭,喻遙突然看到了她耳側的白發。她道:“我跟你爸是老古板了,有很多不懂的,之前沒太了解你的事情,做錯了很多,要改的?!彼龂@了生氣,“我們現在在努力了解,還真是那句話,活到老學到老??赡苡行└簧狭?,但還是要理解你啊?!鞭D頭切菜,菜板上聲音篤篤,“你也原諒爸爸和mama好不好?”喻遙垂著頭,嘴唇干澀說不出話。頭上的聲音有些喋喋不休,好像三天三夜說不完似的漫長深沉。喻遙覺得mama以前話沒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你們怎么談戀愛的,剛才我來的時候,門邊站了個年輕人,很高很帥的,我出去扔垃圾袋的時候他還在,你們要是有什么誤會,就好好說一說?!?/br>指尖突然發起抖來,喻遙渾身冰涼,突然抬高了聲音:“剛才?”喻mama轉過身來,臉色也變了:“真的是找你的???”喻遙轉身往門口狂奔,擰開門把扯開門,門外空無一人。身后的mama追過來:“他站了好久呢!問他也不說話?!?/br>漆黑的樓道像一張巨口,喻遙踏步出去,聲控燈亮起了,冰冷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