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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于霽走了兩步,突然一頭栽倒在門前的臺階上。眾人嚇壞了,連忙將他抬入室內,大夫看了診,搖搖頭說:“燈盡油枯,已是救不活了?!?/br> 單于霽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可是他不知道為什么是現在。 他身處一片黑暗,腳下是松軟的土地,兩邊是血紅血紅的彼岸花。他順著彼岸花往前走,河流水聲逐漸清晰,一座橋頭張揚著招魂幡的古橋出現在他面前。 四周不知何時亮起昏黃寧靜的光,燈籠無風自搖。單于霽看到橋頭那塊巨大的青石,那上面寫滿了他的生平。 他的記憶回來了,可是他要的不是這個。 白嫩穿著古衣的小男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前,踮腳抓住他的手指頭,把他往前帶。單于霽認出這是那個在諸多世界中幫襯自己的男孩,不由得追問:“為何我沒找到她?” 小男孩艱難地爬上椅子,穩穩當當地坐好才問他:“誰?” “……靈兒?!?/br> 這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孩,眼底卻有洞悉世事的老練與淡然,與他可愛的外表截然不同?!八粫俪霈F了?!?/br> 單于霽攥緊了拳:“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違反了我們之間的規定,按照法則,應被抹殺?!?/br> “什么法則——” “還不明白?”小男孩不笑了,圓圓的包子臉上有著單于霽不曾見過的冷淡?!澳銖统鹦那?,她舍不下你,便與我做了約定,每個世界都追隨于你,卻不可表現出任何跡象,除非你認出她。第四個世界,她主動表露身份,雖然阻止了你犯下殺孽,卻是以自身為代價,這很難理解嗎” “這不可能?!眴斡陟V根本不信?!拔覀冋f好的,會在下一世——” “所以她沒有出現呀?!毙∧泻⒁荒槢]看出你這么笨的表情,“她這么說,不過是怕你知道了以后放棄,都走到了最后一步,馬上就可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了,若是功虧一簣,那她又怎能安心?不過……最后一個世界,她也的確是陪伴了你?!?/br> 小家伙聳聳肩,“每個世界她的名字里都有一個靈字。最后一個世界,雖然她不再存在,卻仍然以另外一種方式陪著你。待你壽終正寢,便灰飛煙滅?!?/br> 說完咧嘴一笑:“記得那個單于霽特別珍惜的靈位么?” 男鬼聞言,似是死了一般跪軟在地上。小男孩遺憾地看著他?!昂鼙?,奈何橋是有規矩的,主人不在,我沒有能力給你特權。你在最后一個世界之所以多活了幾十年,那便是對你第四個世界動過殺心完全失控的懲罰?,F在,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br> 男鬼猛地抬起頭:“不!還有辦法的!求求你,把她還給我!” 他摸著自己的心口,那里曾經沒有心,卻感覺到了撕裂般的痛。時至今日男鬼才知道何謂痛不欲生,忘川河里的疼,如何能及得上這個?此刻似有無數雙手撕扯刺痛他的心臟與靈魂。 那個姑娘,再也不會回來。 “這不是她應該承擔的因果!是我!她不該消失,求求你,讓她回來,我什么都可以給你!”男鬼似是豁出去了?!斑@功德這魂魄隨便這什么,都給你!把她還給我!求求你!” 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小男孩手腳比用地爬起來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男鬼?!盀楹尾豢戏攀??” 男鬼搖頭,緘默不語。 小男孩說:“你在忘川河里煎熬千年,如今仍是逃不過這命運。你與那位姑娘命中無緣,何必強求?她強求跟隨于你,你強求復活于她,須知一切皆空?!?/br> 男鬼不說話,只不住地磕頭。 小家伙被氣得蹦蹦跳起來,努力裝出的高冷終于破功:“不要磕了啦!我又不是在虐待你!” 砰砰的磕頭聲不絕于耳。 他生前本是一方豪杰,死后傲骨不折,卻為了一個姑娘肯屈膝跪拜,忘川千年的折磨,似乎都因為愛逐漸淡去。 男鬼再抬起頭的時候,小男孩倒抽了口氣。 他第一次看見,剝離了人類的軀殼后,惡鬼的眼淚。 半晌,他問男鬼:“可會后悔?” 男鬼答得堅定:“永遠不悔?!?/br> ☆、第五十六碗湯(一) 第五十六碗湯(一) “公子、公子?您該醒了……公子?!” 男人隨著這聲叫喚慢慢睜開眼前,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巨大的腦袋,但身體卻很小,看起來像個奇怪的侏儒。他下意識伸手擋在身前,侏儒見狀連忙退后一步:“小的冒犯了,可是公子,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該出發了,再不去,可就搶不到新娘子了呀!” 搶什么新娘子……男人微微皺眉:“你在說什么……”問完這句話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心口,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渴望,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去,否則你會后悔終生。 侏儒撓撓腦袋,他頭發稀疏,卻扎了個沖天辮,看起來像個發育不良的大蘑菇?!安皇枪右獊頁屓觋柾醯耐蹂础@新娘子馬上就要經過了,咱們也該準備了吧?” 男人唔了一聲,最終還是遵循了內心深處的聲音:“除了你還有誰?” “公子……您沒事兒吧?怎么……”侏儒話問了一半,瞧見男人的眼神趕緊閉嘴,老老實實說道:“谷中的人基本上都出來了,老大跟老二老三已經去埋伏了,老四老五老六在等公子醒來,老七老八已經將退路準備好……” “下去吧,我馬上就好?!?/br> “是?!?/br> 侏儒離開后,男人掀開了身上被子,他穿著一襲白色中衣,床里面,也就是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一把劍。這劍是他生前所用,可是……他從來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有搶過人家的新娘子呀。 倒是這個所謂的谷主又是什么,之前那侏儒口中的老大到老八又是何人?懷揣著這些疑問,男人將黑發束起,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黑袍,桌上還有一個形容可怖的面具,他也一并戴上了。 他覺得這并非自己的身體,畢竟身份什么的完全不一樣,可憑借記憶,這分明又是自己的身體,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個小孩子不是說他會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時間線卻不一定是什么時候?既然是自己的世界,那么不管是什么時候,總歸是他活著那會兒吧?這突然冒出來的什么谷主的身份,身邊那個侏儒模樣的屬下,以及侏儒口中的那幾人,他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去搶新娘子。 為何要去? 不知道。 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去,那便去吧,他付出了一些東西,理所當然能夠得到想要的回報。 男人抿著唇,他露出的下巴仍舊線條優美好看,只是眼神冷淡漠然。待他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