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言莞爾一笑，知道他在想什么。

莫霄云終于正眼看了慕天言（之前一直都是和尉遲蔚眉目傳情），淡淡道：“慕堡主為了救我耗盡內力，一個月內都無法恢復，又為再次救我折了右手，我寧可認輸也不趁人之危?！?/br>
眾人佩服萬分：大俠果然高風亮節，一點便宜都不占。

慕天言向前一步，在他耳邊不懷好意地笑道：“霄云啊，你也知道我救了你這么多次，你不該感動地舍身為妾……”

話還沒說完就被莫霄云一掌拍出兩步遠，他也沒用力，正好拍在延小鴦昨天掐的地方。

眾人：“……”不是說不打嗎？怎么突然這么狠？

尉遲蔚在下面看到他臉上羞憤微紅，卻又有點懊悔糾結的神情，徹底坐不住了，語氣早沒了以往的沉穩，“慕天言你什么意思？你敢欺負他！”

延小鴦也冷笑道：“你得意吧，你快活不了多久了！”

莫霄云打了他以后，一時間也不知所措，憤憤地瞪著他，又失措地向尉遲蔚投去求助的目光，尉遲蔚心馬上軟了，溫聲道：“你快下來，離他遠點?！?/br>
莫霄云點頭，蹭地下了擂臺，跑得比兔子還快。

慕天言摸摸鼻子，他是細菌嗎？有這么可怕？

一下來尉遲蔚就拉著他的手問東問西，“他說你什么了？！”

莫霄云低頭不語，臉上還是發紅，看來是又羞又氣，但仔細想來忘情一直以來也確實都是這么逗他的。

尉遲蔚看他這羞赧的反應氣得不輕，又瞪著慕天言，“你和他已經是過去了，以后離我的霄云遠點，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放過你！”

莫霄云連連點頭，他一點都不想看見慕天言，這段感情只想逃避。

武當道長也看出這中間不對勁了，對方丈解釋道：“云兒不想打，覺得不能趁人之危?！?/br>
峨眉師太不解地問：“可莫大俠不是打了他，然后下臺了嗎？”

方丈看明白了，嘆道：“霄云不想打，慕堡主故意激他動手，既然不愿，何苦逼他？”

眾人：“……”原來方丈早已看穿了一切。

用得著躲的這么遠嗎？慕天言勾唇嘆道：“就算我傷全好了也不是霄云的對手，這結局大家心里都有數的?！?/br>
幾位長老又是一商量，最后武當道長對著莫霄云招手喚道：“云兒……你怎么下去了？上來啊?！?/br>
莫霄云抬眸看了看慕天言，搖了搖頭，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這是江湖上頭次有人拒絕盟主令。

“我來吧?！?/br>
慕天言太了解他的脾氣了，從武當長老手里取過走到他面前溫聲道：“霄云，你覺得慕天堡堡主會接受一個施舍來的東西嗎？”

莫霄云直視著他淡淡道：“忘情，你救了我很多次，我該還的?！?/br>
免得你老讓我作小妾來還。

慕天言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我是你親人，救你多少次都是應該的，盟主令等到慕天堡有足夠實力能和它匹配上的時候就算你不想給，我也會強行取走的?！?/br>
莫霄云又要猶豫，“忘情……”

“賤人就是矯情，拿走你的東西，我們慕天堡不稀罕你這個賤人施舍！”延小鴦冷冷地嘲諷道，“你以為你多高尚是吧？！沒人感激你！”

“……”

莫霄云真心拿他沒辦法，慕天言趕緊緩和地放到他手里溫聲道：“你拿著它，保護好自己，這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心愿?！?/br>
“誰心愿他好了？我恨不得殺了他！”延小鴦還在那嚷嚷，慕天言不敢多呆，迅速回去哄他。

莫霄云看著手里的盟主令，多少人為了它殺人流血，多少人殺他也是為了這個，最后反而落到了自己手中，不知道是不是諷刺。

他抬頭望了望臺上的長老，一施展輕功回到臺上，淡淡道：“前輩們，我……”

“霄云，你俠義無雙，我只對你有一個要求?！倍朊紟熖珖@息道，“你活著?！?/br>
莫霄云垂眸，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他屢屢冒險，輕言生死，但死亡不也是對誓言的背離嗎？

莫霄云一時間紅了眼圈，心里有千言萬語，誠懇地對著面前的長老一揖，保證道：“我會活著?！?/br>
這真是江湖史上最讓人啼笑皆非的盟主誓言了，沒有為公義的承諾，也沒有對天下的誓言，有的只是一句“我會活著”。

但這也是最令人信服的承諾，因為除了死亡什么也不能阻止他衛道，因為他是莫霄云。

這次突如其來的大會結束了，事情至此似乎是告一段落了，但好像還有什么事沒有算。

長老已經離開，臺下的人也開始離開。

樓清絡終于離開了座位，慢慢地走向澹臺家的方向。楚寒衣拉住他的手，帶著懇求，“清絡……”

樓清絡直接甩開，冷聲道：“再敢阻止我門規處置?！?/br>
楚寒衣緊緊地從后面抱住他，聲音焦急，“處置就處置，我求你這件事算了吧，我求你……”

澹臺莫深笑吟吟地望向他們，也緩緩地走向樓清絡，每一步都是決然，楚寒衣突然就落了淚，“不要，你這是在逼他死……”

“生死一戰？”澹臺莫深面具后的笑容嫵媚，埋藏著殺機。

“一戰生死?！睒乔褰j冷聲回答，殺氣四濺。

延小鴛拉了一把澹臺莫深，卻只握到了他抽走的衣角，“小莫，你別沖動！”

澹臺莫深一眼都沒看他，不知為什么他有一種預感，澹臺莫深……快死了。

楚寒衣惶然無措地看著臺上，兩個人一個新歡一個舊愛，如今他們說要生死戰，他誰都不希望有事，但誰也阻止不了。

風聲呼呼，險象重重，每一招都走在生死邊緣，澹臺莫深和樓清絡武功不論高下，但因忙于家里事務，對武道的研究還是沒樓清絡深。

刀光劍影下澹臺莫深落了下風，直斗了近一個小時，樓清絡的刀終于穩穩地架在他脖子上，眼底是終于沒有掩住的殺氣騰騰。

兩人都盡了全力，只能聽到雙方的喘息聲，澹臺莫深面具背后的表情沒人能看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三章：血色殘陽映流光

第七十三章：血色殘陽映流光

——尉遲蔚：此生劫，成永訣，曲終人不見

“你今天殺他，我就死給你看！”楚寒衣咬牙威脅。

樓清絡眼里的殺氣一下子散了，但陡然又更盛，手中刀刃卻從他修長的脖頸上緩緩挪開了。

澹臺莫深一聲不吭，樓清絡移開刀，慢慢后退了一步，突然從天而降一道身穿白衣頭戴詭異面具的身影。

楚寒衣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們還是來了。

那眼神他永遠也忘不了，只屬于澹臺家的冰冷的眼神。

澹臺莫深嘲諷地一笑，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