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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吵了起來,陸導于是邀請我們共進午餐,他自己吃得不多,只用了一些意大利面和玉米濃湯?!?/br>“你知道陸導的地址和聯系方式了嗎?”“嗯,陸導答應接下來還會和我見面,真不知道他之前為什么一直不見人?!?/br>“大概有原因吧?!毙l遜是陸海洋的學生,更給陸海洋當過一段時間的助理,清楚陸海洋的性格,好端端的,絕不可能躲起來不見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電影。兩人又聊了一些,衛遜最后叮囑海倫:“這幾天就要殺青了,等拍攝一結束,我就會去慕尼黑找你。既然陸導不排除和你見面,那么你可以多去跟他聯系,我怕他出了什么事,只是不愿意告訴我們?!?/br>海倫答應了下來,其實不用衛遜交代,她都會去了解這段時間陸海洋身上發生的事情,被一個陌生女孩訓斥“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不是一件愉快地事情。*********影片選擇在柏林殺青,選中的場景是影視城外的一座山坡,風景秀麗,遠處林林總總的矗立著不少灰色近現代建筑,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男主角最后的畫室就在這片山坡上。畫家孑然一身,在山坡上作畫,唯有清風碧天作伴。故事的結尾,陳思昂的眼睛已經很糟糕了,他看不清楚東西——無法拯救的視力是他拼命作畫的原因,對于畫家來說,生命未必比眼睛來得寶貴,所以他要趁著還能看見的時候,盡可能地多畫一些。凱瑟琳和趙清媛在身邊的時候,陳思昂的眼睛還不算糟糕,他孤僻冷漠,兩個女人竟也未曾察覺他的眼睛出了問題,見他每次抖著手作畫,只以為是他生了病,身體過分糟糕,反過來更加責怪他不要命地畫畫。山坡上有一株高大的橡樹。陳思昂的小房子就在橡樹后面,木頭搭起的臨時住所,唯二的作用是安置陳思昂的畫具,以及在每一個夜晚,安置陳思昂的身體。在終于確信自己的眼睛已經無法分清色彩的差異后,畫家終于扔掉了畫筆,迎著陽光,他的臉龐在陽光下已顯得不算年輕。“不畫了?!?/br>陳思昂坐在山坡前,抱膝,風吹過他的額發,冷漠和僵硬都從身上脫落,似乎又成了中國的大學里,那個自信的青年學生。那時他的理想是做一個物理學家。無論何等轟轟烈烈的時代,歷史的車輪都會毫不留情地壓過。每一個時代,最后都只會成為一個小小的縮影。陳思昂自言自語:“就這樣了?!?/br>身體仿佛已經和靈魂分離,陳思昂沒有選擇死在陽光下,他最后佝僂地走向橡樹后的木屋,樹蔭照著木屋,里面是一室的冰冷與孤寂。陳思昂覺得這樣就很好。他在木屋里緩緩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他的靈魂輕飄飄地出了皮囊,穿過他用畫筆記錄過的時代,掠過那些愛他或者不愛他的人,最后輕輕落在了故鄉。影片拍攝到最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一種悲傷之中。李輕舟親自喊了卡,場記呆呆不動,李輕舟就親自接過場記板,清脆地一聲打板,結束了電影的最后一個鏡頭。至此殺青。李輕舟站在山坡上望去,風很溫柔,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要悄悄飄走了,去到那個人的身邊。晚上的殺青宴,一群人大哭大鬧。李輕舟受得罪最多,所有人都過來輪番敬他,過去大家都喊他“影帝”,現在成了“李導”。做電影不容易,導演有時真是一個似乎誰都能干的活,娛樂圈里不管是唱歌的還是演戲的,幾乎只要有錢有名,就能來攬一把導演的活。能讓一幫專業人士真心實意敬你是一個導演,不容易,李輕舟最后聽著“李導”兩個字,心里也是有些觸動。他開始只是想為陸海洋拍好這部電影,而真的投入進去了,似乎又不是了。衛遜攬著他的肩膀,對飲三杯,衛遜問:“輕舟,你在想什么?”李輕舟也喝得有些多了,說:“我也不知道?!?/br>“你這個人很好,很優秀,但是你好像……總是跟我們隔了一層?!毙l遜苦笑,笑得有些慘,“現在我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但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陸導他……肯定也這么希望你?!?/br>李輕舟說:“我會?!?/br>一提起陸海洋,李輕舟的表示變得清晰且堅定。衛遜怔怔看著他,又猛地別過眼去,竟是忽然失了態,“抱歉?!?/br>李輕舟明白,衛遜曾經對自己有點意思,不過這種好感很粗淺,實質的來源就同衛遜仰慕陸海洋的才華一樣,與愛情沒多大干系。只是衛遜可能沒有完全放下這些感情,于是李輕舟隨意笑了笑,轉身走了,將空間留給衛遜一個人,只留下一句:“好好對海倫?!?/br>*********電影殺青后,劇組人員開始陸續回國。李輕舟受邀參加大眾電影百花獎,在殺青次日就直接回了國,等休息兩天領了獎,接下來不得不出出席幾個電影宣傳活動。安排很多,活動結束后,自然還要同剪輯一起剪片子。衛遜在殺青之后,沒有跟隨大部隊會合。知道陸海洋馬上就要去山里面過冬了,衛遜不敢耽擱,休息了一晚上,就前往了慕尼黑。海倫很會賣慘,德裔大美女告訴陸海洋,她在慕尼黑其實沒有什么朋友,每天就等著忙工作的男朋友過來,很是需要人陪,陸海洋雖然不信,但也不好推拒。她不說自己的男朋友是誰,只說是從事藝術創作的,陸海洋也就不知道,兩個無所事事的人就每天聚在一塊吃飯看電影。海倫的確有留心觀察,時間相處得越久,她就越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比如陸海洋總是帶著個帽子,倒也不是光頭,腦袋上長了一層柔軟的頭發,很短,發色同以前不一樣,現在是種不健康的深褐色;又比如陸海洋總是很克制自己的飲食,清淡,健康,有時雖然很想吃但是也按捺住了;再比如陸海洋休息時常很長,臉色卻總是很蒼白……海倫很聰明,她了解到娜娜是醫學院的研究生,聯想娜娜維護陸海洋說的話,再想想陸海洋消失了這么久,心中隱隱坐實了一種想法。她等著衛遜過來,沒有輕易開口問,陸海洋也就不說,大家都裝作沒事。衛遜過來這天,海倫又和陸海洋出來吃飯。美女吃了飯想要逛街,陸海洋拿女孩子沒什么辦法,就懶懶地跟在后面,為女士拎包。結果半路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要去領報告。他坐在店里面等海倫從試衣間出來,懶得去拿,就問各項數值是否正常,醫生有沒有什么吩咐,對面的護士說沒有呀,您的身體恢復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