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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他,要辭去宗正之位?!?/br>宗正掌管皇室、世家內務,上至皇子,下至諸侯,事無大小都是由其管轄,皇子犯了事,最怕的就是他。即使當年前丞相極力反對列王跟諸侯入朝,這九卿之一的宗正,朝中新派也沒敢覬覦。陛下再如何寵信一個外臣,也沒有讓他來管家務事的道理。梁王比臨帝還小上兩歲,從小跟臨帝交好,輩分卻生生高了一個頭。據傳梁王自小好南風,先帝對這個幼弟也十分縱容,兼宗正二十余年,一碗水端平,行事無差無錯。如今臨帝都老了,他還是個閑適瀟灑的王爺。這恰恰跟那周游四海的十七王爺有些相似,都對皇權無爭無害,這些年留下來的人僅有他們兩個了。臨帝心頭一跳,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幼子,歷來能善終的王爺,也只有呆在宗正那位置上的了,就是不知道景瑞能不能容下景桓。臨帝皺眉,喃喃道:“梁王叔嗎……”第13章新生(下)梁王叔近來越發覺得自己跟后輩處不來,他的年紀不算大,重要的是輩分。他那比臨帝還老一輩的皇叔名頭讓后輩們常常避著他行事,禮部還為此大費周章,最后定下個“皇太叔”的稱呼,太子、景王,還有遠在封地的海王都必須這樣稱呼他。景王跟海王還好,太子跟梁王叔看起來本就年紀相近,他這樣一喊,讓梁王有種吃虧的感覺。長得圓圓胖胖,笑起來一臉福相的梁王叔難得約上景王外出,他戴著錦帽,身上圍著厚厚的狐裘,看上去十分暖和。沒什么人能像他這樣胖得均勻可愛的,難怪人人都說他是活佛下世。景王已經許久不曾出游,若不是梁王叔以長輩的身份施壓,他幼時又受過梁王叔諸多照顧,恐怕連這回也不會出門。梁王叔對這個自己分外關愛的后輩也有些擔心,早早就出門來到景王府。墻內的枯枝凝霜,在冬陽下隱隱有輝光流轉,景王緩緩步出王府,并不像梁王叔那樣裹得嚴嚴實實,他這大半年來深居簡出,卻沒有多少變化。梁王叔素來與他相熟,怎會看不出他變的是哪里?曾經飛揚跋扈的景王,身上的氣息已經沉寂下來,眸色幽深,旁人根本看不清其中的神色。景王一笑,朝梁王叔行了個晚輩的禮:“皇太叔,您可來得早,我連早膳都來不及用?!?/br>梁王叔臉上溢滿笑意,“等下補回給你就是,你皇太叔還差你一碗粥嗎!快上來吧,瞧你穿得,皇太叔都覺得冷了!”景王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車上,眨眼就鉆進了車里,帶進來的冷風讓里頭的梁王叔打了個哆嗦,連推帶踹地叫他隔遠點烘去身上的寒氣再坐過來。馬車轆轆行遠,卻是由長橋過江,來到繁華的城西。梁王叔跟景王以前都是荒唐慣了的,對城西可謂了如指掌。只不過景王這些日子耽擱了,只能由梁王叔引路。梁王叔領著景王下車,指著不遠處的花樓哈哈笑道:“景桓你這些日子不出來,那里的姑娘恐怕都忘記你了!”景王也覺得有趣,指指花樓對面的雅致建筑,笑著反問:“皇太叔這些年不出來,那里的小官是不是都忘了您!”“哪里的話,從前跟我相好的如今都娶妻生子,兒郎也都快娶妻了,”梁王叔反駁得快,說完才見到景王臉上的促狹,立刻伸指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小子,連我也敢笑話!”景王連連告罪:“不敢不敢?!毖鄣仔σ鈪s怎么都掩不住。梁王叔心中欣慰卻不敢明說,跟景王一路往巷子深處走去,那是一家簡陋的粥棚,往來的都是臨近的街坊。梁王叔轉頭看看景王的衣著,顯然景王也常出來溜達,深諳財不外露的道理,一切從簡,此時他們身上看起來最值錢的就是梁王叔那件狐裘了。臨朝人尚武,常外出打獵,這年頭穿件狐裘也不稀奇,因此他們的到來也不曾引人注目。反而是粥攤的主人記得梁王叔,笑著打招呼。梁王叔圓圓胖胖的臉上盈滿笑意,自豪地道:“這就是我那侄兒,以前常出去外邊快活,這段時間病了才有空跟我這老骨頭聚在一起,不過也清瘦了不少,你給他來碗粥補補?!?/br>“貴人倒是愛說笑,我這粥攤里的青菜小粥能補到什么?”“我就愛喝這里的粥,看它把我養得圓圓胖胖的,”梁王叔笑瞇起眼,眉目舒張開來,說不出的溫和可親,“對了,老板,上回你說你爹病了,現在怎么樣了?”攤主一直高興地招呼客人,梁王叔這一問卻讓他的神色黯然下去,“還是不見起色,不過,上次您將那方子給我,我還沒謝過您呢!”梁王叔寬仁地擺擺手,“客氣什么!你忙不過來,我不是沒粥喝了嗎?”“貴人說笑了,您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哪差我們家一碗粥?!?/br>“我就愛它!”梁王叔一句話堵了回去。攤主覺得好笑,無奈地望望景王,又望望梁王叔,只能道:“家父若知道有人這么愛喝我們家傳的粥,想必病也好了大半?!?/br>景王這才打量起這小伙子,平凡無奇的面容,肩上搭著白汗巾,一身棉襖,口袋里露出一角書皮,顯然是經書之類的典籍。他奇怪地問:“老板,你怎么不去謀個功名,反而在這里買起粥來呢?”攤主臉上泛起一抹苦笑,道:“家父是奴籍出身,雖然后來有幸脫了奴籍,依律卻還是兩代不得入朝。小的讀書,是為了那未出世的兒子,將來若學院不肯收他,小的親自教便是。至于小的自己,現在這樣也挺好的?!?/br>景王知道觸及了別人的心傷,就不再多言。心底卻有根刺狠狠地扎了出來,在春闈前,他還為君閑在陛下面前請命,若君閑真的能考得出色便許他一個官職。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也對,君閑有那樣的才智,當然不會屈就他這個永難出頭的皇子,他在如何受寵,也比不過太子。梁王叔難得板起臉,訓斥道:“景桓,你苦著臉給我看干什么!這粥委屈你了么!”景王哭笑不得,連忙吃了好幾勺,表示自己毫無嫌棄之意。這一吃,眼前不由一亮,若是……若是早些發現這去處,他跟……他恐怕也會天天遣人來買。梁王叔裝不了多久,見景王那神情,頓時得意洋洋,比那粥是自己做的還高興,“怎么樣,我說的不錯吧?我就愛它!”景王點點頭,笑容有些恍惚,口上卻道:“明日我一早遣人來賣光它,讓皇,黃叔你牽腸掛肚一下?!?/br>“你敢!”梁王叔瞪圓眼,圓圓胖胖的容顏卻沒有威脅力,最后自己的聲勢也弱了下去,覷著景王哀嘆道,“失算失算,我不該帶你來的?!?/br>景王覺得自己的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