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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的一干人等恭候多時,皆為他麾下的官吏,有副都統、協領、參領、佐領、防御、驍騎校等等,見皇上的騎駕到了,眾人紛紛拜倒,有康熙的叮囑,免了鳴炮奏樂,這些個人也不準山呼萬歲,只跪著把康熙迎進協領府,然后府門緊閉,留下侍衛把守。 玉醐默默隨在后面,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聽說李伍走了,猜到是巴毅所為。 初七倒是非常高興的樣子,偷偷拉著玉醐的衣裳低聲道:“若不是跟了小姐,我哪來這么大的造化,竟然能見到皇上,還跟在皇上屁股后頭?!?/br> 她一邊說一邊嘿嘿的笑,仿佛跟在皇上的屁股后頭是件莫大的榮耀,玉醐瞪了她一眼:“噤聲!” 初七立即用手捂住嘴巴,賊眉鼠眼的看,見大家都嚴肅得如臨大敵,她也再不敢說話了。 康熙往協領府的大廳落座,玉醐等微末之人便可以自由活動,紛紛去了自己相應的住處,安排鋪蓋行李等事宜。 玉醐是醫官,而康熙微服并未有太醫隨行,所以她就臨時擔負起太醫的職責,距離康熙的正房不遠處有間蘭亭,起初是孫祿山的七姨太的住地兒,而今成了玉醐的處所,是為了防備照顧康熙的身體。 來到蘭亭,玉醐見里面鋪蓋等日常所需都非常齊備,也無需另外準備,就坐在椅子上歇腳。 初七滿屋子的轉悠,不停的“哇哇”驚呼,七姨太是孫祿山的寵妾,她的住處斷不會差的,玉醐還嫌太過靡麗,初七自小到大睡慣了破廟街頭,突然住到這么好的屋子,高興得連蹦帶跳,也還沒忘記自己的身份,過來玉醐身邊,指著那鋪大炕道:“小姐睡炕我睡榻?!?/br> 雖然初春,還沒有暖和呢,玉醐怎忍她睡冰冷冷的榻,就道:“那么大的炕我一個人豈不是浪費了,咱們兩個一同睡炕?!?/br> 初七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奴婢,怎敢與小姐同鋪而眠?!?/br> 玉醐笑了笑:“我難道不是伺候人的奴才么,你陪我睡炕,夜里無事也好給我講一講長白山的風土人情,我愛聽?!?/br> 初七點頭如雞啄米:“好咧好咧,我最會講那些個事了,都是討飯時街頭巷尾聽來的?!?/br> 她說著就講了起來,講起了蒙江的參幫、木幫、漁幫,聽著她提及李青若,玉醐眉頭皺了皺,正待問她一些李青若的事,達春來了,玉醐以為是巴毅有吩咐,達春開口卻道:“齊答應身子不痛快,將軍讓你去給看一看?!?/br> 說完還不忘附帶一句牢sao:“皇上微服,齊答應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抓了我使喚?!?/br> 玉醐知道他已經擢升為侍衛長,打趣道:“倒是委屈你這個侍衛長了?!?/br> 達春羞赧的一笑:“倒也不算委屈,只是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太監,不過我聽說齊答應的位分很低,類如宮女,是伺候皇上的,大概因此她才沒有丫頭?!?/br> 皇家的事,玉醐模模糊糊,也不屑于知道,讓初七背了藥箱就往齊戈的住處而來。 正文 070章 初探情愫 康熙住協領府正院上房,一整套院子數下來,東西廂房兩側耳房后面罩房還有個跨院,大大小小屋子可不少。 齊戈乃侍妾身份,按理該住在廂房,這樣方便照顧康熙,只是李連運卻安排她住去了跨院,還不是揣摩透了康熙的心意。 玉醐經過打聽來到跨院,只感嘆孫祿山曾經的輝煌,連個跨院都修建得如此富麗和精致,雖是冰天雪地沒什么花草樹木點綴,僅僅是那曲橋回廊都非常的好看,關外之地民居簡單,這種地兒就是鳳毛麟角了,是以又惹來初七的驚叫和喟嘆。 院子里靜悄悄的,這是齊戈單獨的住處,那些個侍衛斷不會隨便闖入,而齊戈在炕上躺著養傷,玉醐敲門,她疲乏的輕聲做請,玉醐推門而入。 也不知這里之前是孫家的什么人居住,這間房比之七姨太的那間,更透著濃重的脂粉氣,桃色撒花的幔帳,炕前還有個紅木梳妝臺,房里擺放的小物件也都非常精巧可愛,玉醐猜測,這應該是孫家某位女主子的住處,看房里的陳設,屋主人年紀不會太大,大概是孫祿山女兒的閨房。 陡然而想起自己京城時那個家的閨房,她一年年大了,她的房里連父親都甚少去,閨中女兒的時光總是有太多的閑暇,她除了繡花便是看書,以至于家里的繡品太多,堆積起來都不知做何用,她還帶著貼身丫鬟瓔珞拿到鬼市上賣過,為此給父親知道后罰她抄寫醫書,她起初還不開心,等后來發現,抄寫幾遍之后,那些醫書她都能倒背如流了,方明白父親的用心良苦,而今父親總算獲救,母親卻永遠的離開了她…… 思緒至此戛然而止,她猛地發現,自己再一次觸景生情,聽說老人家才容易回憶,自己會不會未老先衰呢,就像母親故去的那一晚,次日天明她以為自己會一夜白頭呢,忙扼制住情感,將那些支離的片段拂開,穩穩心神來到炕前,依著規矩,先問了齊戈的狀況。 齊戈慵懶的歪在炕上,一頭烏發如水般傾瀉在枕畔,以往紅撲撲的臉色現在略有些慘淡,倒顯出幾分清麗來,給康熙踢傷撐到現在,明白實在捱不過去了,這才叫玉醐來給她看,也知道望聞問切是必須的手段,她指著自己肋下道:“這里痛,習武之人,難免會磕磕碰碰,這次卻嚴重了?!?/br> 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撒謊。 玉醐給她把了脈,傷倒是不重,也需要調理,就開了副方子,見齊戈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玉醐就道:“答應傷著,這抓藥的事還是我這丫頭去吧?!?/br> 本是一句好心,齊戈卻感覺她在羞辱自己,憤憤的想,自己在蒙古的時候,王府上下幾十個奴仆伺候她一人,誰沒有風光過呢,而今即使卑微做了個答應,也還是皇帝的女人,豈是你一個小醫官能比肩的,她一把奪過玉醐手中的方子:“不必?!?/br> 玉醐的手給那紙張劃過,微微的痛,淡淡一笑,橫豎病也看了,就告辭出來,行到院子里初七氣鼓鼓道:“那個齊答應脾氣恁大,連皇上都對小姐禮讓三分呢,她也不過個小小的答應?!?/br> 再小也是皇家人,伴君如伴虎,父親的事已經讓玉醐深深的領悟到,但凡涉及到皇家的事,還是選擇閉嘴為好,忙制止道初七:“而今你也不是小叫花子了,在將軍身邊做事,千萬小心謹慎,別無端給將軍惹來麻煩?!?/br> 初七就吐了下舌頭,然后規矩的跟在玉醐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