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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點兒忙?!?/br>“我聽說,何遇回來了?”“是,”顧聞望著漆黑的辦公室,“他是回來了?!?/br>“那你……”“我那點兒事,十年前就結束了?!?/br>“那就好,何遇那孫子不值得你費心思,那家伙要是還神神叨叨的,我幫你治治他,他敢踏進北京,他就得做好準備……”顧聞有些頭疼:“不必,我自己心里有數。那小孩兒……是不是找你問什么了?”陸揚遲疑了一下:“那家伙煩人得不行,天天堵我呢,他媽還小天王,我看他整天特有空,我跟磊子好不容易有點空間,被他搞得半點兒不剩,我真是cao了,遲早有一天得剁了他……我這不是逼不得已嗎?就把兄弟你那點兒糟心事兒賣出去了……”“全部?”顧聞覺得自己腦袋里進了只蒼蠅,嗡嗡嗡地叫。“全、全部……”陸揚有點急。“老顧,我真的對不住你?!?/br>“沒事兒,我哪天跟磊子給你算算賬?!?/br>“哎,別別別,千萬別……”顧聞跟陸揚沒聊幾句,就掛了電話。他甚至記不清他到底跟陸揚說了些什么,他只記得,何遇,以及十年前那點事兒,那點兒人盡皆知卻都不敢提及的事兒。這事兒,實在說來話長。顧聞家里極為顯赫,他母輩往上翻五代族譜,是道光年間有名的富人家族,父輩更是建國后迅速崛起的新秀,但極為幸運的是,顧聞的父母真心相愛,并且極為豁達,從小就非常疼愛唯一的兒子。只可惜父母畢竟忙碌,很少有時間陪他,那時候家里有個幫傭,是個單身母親,領著個小孩兒,整個別墅也就他們年齡相近,顧聞就愛逗他,那小孩兒就是何遇。何遇比他小兩歲,從小就是個白白嫩嫩的糯米團,還任他蹂躪,任他差遣,整天就跟他在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顧聞起初極不喜歡何遇,覺得他性格軟弱,又粘人,身上還不干凈,老穿同一件衣服。但是那小孩兒好像不知道他的感受,還是乖乖地跟著他。直到有一次,顧聞那會兒得了病,在房間里休息,那小孩兒半夜偷偷摸摸地溜進他的屋子里,從懷里掏出一塊包得很好的巧克力,說他從前吃塊巧克力,就不疼了。那時候顧聞對此是不屑的,顧小少爺什么新奇的玩意兒沒見過,這么塊巧克力,在他眼里太普通不過了。但長大后的顧聞每次回想起這件事情,就心酸,那幫傭欠了錢,每個月的工錢都還了債,哪兒有錢給小孩兒買巧克力?更別提二十年多年前,巧克力對普通人家有多稀罕。十八歲那年,他發現了自己的性向,卻極為坦然,在顧小少爺眼里,那都不算是事兒。但那小孩兒總跟沒事人似的,喜歡摸他的手臂,還喜歡窩在他懷里,少年又年輕氣盛,何遇那時候又暗自愛慕他,兩個人很快就上了床,偷偷地談起了戀愛,何遇是極為愛他的,原本他的世界里只有顧聞,現在更是粘人得慌。但顧小少爺不論再調皮搗蛋,也是名門出身,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出挑的那個,最終被國外一所常春藤名校錄取,要去國外讀書,顧聞想都沒想,就領著何遇一塊兒去了,少年卻從沒想過,何遇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年少的愛情,都轟轟烈烈,占有欲極強,何遇開始變得極為在意顧聞何時回家,身邊的其他男生女生,甚至顧聞主要遲回家半小時,何遇就極為不踏實,甚至靠自殘來緩解自己的痛苦。等顧聞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腿上找不到一塊好的皮膚,顧聞也心疼他,就想多陪陪他,但何遇卻越來越敏感,越來越神經質,有的時候他甚至會突然尖叫,發狂。他不是沒想過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但每次他有這樣的企圖,何遇就通過自殺威脅他。直到有一天,那天是圣誕節,街上的店里都是人,而顧聞和一個男生就在那個男生的公寓里做項目,等那個男生送他走出街道的時候,被正好跟蹤他的何遇看到,這原本只是個誤會,但何遇竟然直接從懷里掏出了匕首,捅向了那個男生,那個男生甚至是個直男,兩人沒有半點曖昧。顧聞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場面。那時候顧聞覺得自己的血都凍住了,而何遇牙齒打著顫,滿手鮮血,仍然握著匕首不放,又哭又笑:“今天是我的生日,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顧聞望著他,卻像是在看一個魔鬼。“我已經、已經跟不上你了。沒有任何人相信,我們是情侶,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愛你,卻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你愛我嗎?”“顧聞,你愛我嗎?”他知道他該安撫他,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而何遇手握著的匕首卻越捅越深,近乎癲狂:“說你愛我!”顧聞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手心,甚至摳出了血,才喊出話:“我愛、我愛你……我求你……我求你……不要殺他?!?/br>何遇滿臉都是眼淚:“真的嗎?一生,只愛我一個人嗎?”然而他卻滿手是血。“是,是。我一生只愛你一個人,我發誓……”最后,顧聞手顫抖著報了警,叫了救護車,他看著他發瘋的戀人被警察逮捕。他手上干干凈凈,他卻覺得他滿身鮮血,徹夜難眠,幸好那個男生活了下來,他才睡得著覺。而何遇被判刑整整十年。他從來沒有去看望過他。之后他休了學,過了一段極為頹敗的時間,他甚至抽過大麻,每天豪賭,醉著酒回家,直到后一天,他發現自己竟然每日與老鼠共勉,他才發現自己有多么頹唐。他為了調整心情,去過很多城市,巴黎、倫敦、威尼斯……甚至是一個極小的貧窮山村,因此染上瘟疫,差點死在不知名的小診所里,但或許是死亡的真實感,讓他重新站起來,他跨專業重新報考了斯坦福的戲劇專業,選擇了一條嶄新的路。何遇是他心里的一道疤,這么多年過去,摸著不疼不癢,但掀開卻是血rou模糊。他對何遇的心情太過復雜,以至于無從說起,憎恨、愧疚甚至是恐懼。手機突然一亮。顧聞遲疑了一下,才去看。【我愛你?!?/br>卻是沈青發來的。【我能進來嗎?】顧聞一愣,辦公室傳來了敲門聲。顧聞啞著聲音,說了句進來,沈青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沈青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極為順從地跪坐在地上。沈青極為少見地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把頭靠著顧聞的腿。那一刻,顧聞極為疲憊,像是先前的疲勞都重新回來了,壓得他滿是睡意。他的小孩兒,每天都在門外等他。等他開門,等他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