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二人各懷心事,悶悶地前行。十幾年來,這是黎濱首次前往拜會項氏。該不該告訴她,父親這些年來日夜相思之意?黎濱努力回憶幼時與項氏共處的情境,卻只有抓不住的影影綽綽的記憶殘片和那哄他入睡時隱約溫柔的笑顏。母親么?依稀……暖人心脾的模樣……“到了?!崩桕垦院喴赓W地交代。“這是哪里?”黎濱有些許恍惚。“藏符xue。哥,你自己進去吧?!?/br>黎濱聞言,扭過頭,背光望進洞xue。地表有青苔,巖壁有熏痕,整個洞xue怪異得不可名狀。他伸手一探,巖壁是清涼干燥的玉質。他沖黎昕點了點頭,謹慎地鉆進去,讓雙眼慢慢適應xue內的昏暗。而后,巖壁上幾行刻符隱隱浮現。“元河之源,元神之所,庇佑我部?,F族長黎洪,黎渠之子,鄒氏所出。黎洪育有二子一女,黎濱、黎澈為已故項氏所出,黎昕為糜氏所出?!?/br>黎濱看罷抬手,用力揉搓壁上的刻符。動作間,白色的刻符雪片似的層層剝落,底層的朱砂字跡暴露出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直白奔放的話風令人為之震詫,不由得猜想是誰曾如此直抒胸臆、山盟海誓?“這是他們以前幽會的地方?!表椓厍宕嗳岷偷纳ひ魪谋澈髠鱽?,將黎濱拉回了現實。“他們?”黎濱面朝巖壁穩穩站立,沒有回頭的意向。“黎洪和項芝?!?/br>“哦,項氏現在在哪?”“別著急嘛。先給我講講你是怎么發現巖壁夾層的?!?/br>“熏痕太重了。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崩铻I淡淡轉過身,上下端詳透著稚氣的項霖。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打照面,項霖比黎濱想象中要青澀許多,令他頭疼的對手竟是這樣一個秀氣的大男孩。“你真機智。能夠成為你的對手,是我的榮幸?!表椓貪M臉狡黠。“謝謝。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感到不幸?!?/br>“不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挺難熬的吧?”“……”“可惜我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br>“有話直說,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br>“我也不是,你我之間沒有舊可以敘說。但是我想跟你談談巫術?!?/br>“巫蠱之術,在我現下看來,就是怪力亂神、一派胡言?!崩铻I緩緩加重語氣,挑釁地垂眉逼視一步之遙的項霖。“既如此,那你覺得,為何眾人都愿意相信它呢?”項霖未置可否。“遭到愚弄罷了?!?/br>“你是元神的兒子,她賦予了你生命。是她讓你的血液流動,是她讓你的心臟躍動,”項霖從容地上前一步,伸手按在黎濱的胸前,黎濱的心臟正在那里有力地跳動,項霖糯軟地囈語,“你從中感覺到——她,么?”黎濱一時怔住,直覺全身血管隨著心跳的節律一下下地竄動,似有萬馬奔騰,令他通體燥熱。“感覺到了嗎?”項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不明所以的黎濱,“神是存在的,它存在于——人的內心里。所以它支配著一切?!?/br>話音剛落,黎濱豁然轉身,直面巖壁的朱砂字跡跪下,心有所感地脫口而出:“母神。母親。兒子回來了?!?/br>“哥,母親原諒你了?!表椓赜挠牡鼗卮?,上前一把緊緊抱住黎濱,帶著久違的溫情。腹部突然傳來尖銳的鈍痛,項霖本能地低頭一瞧,只見一柄光滑的魚鏢深深地捅入了他的下腹,只露出打磨光潔的手柄,鮮紅溫熱的血液汩汩涌出。原來黎濱趁項霖不備,暗自捅了項霖一鏢。“你……你比我想象中更狠啊……”項霖驚愕地譏諷。他取下發簪,徒勞地刺向黎濱。黎濱輕輕躲過,眼見著項霖濃密的長發散落肩頭,沾上斑斑血跡。然后,項霖直直地朝后倒下去——沒有多大聲響,卻揚起一陣浮塵。“我本來就沒打算和談?!崩铻I冷冷地撂下一句話,掃了一眼地上的項霖,男孩清秀的臉頰沾染血污。黎濱頭也不回地離開洞xue。見到黎濱出來,在外頭等候已久的黎昕趕緊湊近來。她吸吸鼻子,血腥的氣息向她揭示了一切:“哥,你殺了項霖?”“是?!崩铻I面無表情。“你明知道這次和談對部落很重要,”黎昕氣急敗壞,“我是說,你不該殺他?!?/br>“我都知道。我只是,真的很想,殺死他?!?/br>“因為黎澈?”“就當作是吧?!?/br>“當作?”“恨一個人,需要理由么?”“……”“項氏不在這里。她在上游部落。否則她斷然不會對這場殺戮無動于衷。走吧,我們把尸體處理一下。然后去上游?!?/br>第15章越陌度阡黎濱不緊不慢地重返洞xue,將項霖的尸首從中拖拽出來,放置到蘆葦堆里上引燃。熊熊火焰躥起一丈高,夾雜著縷縷濃煙。黎濱神色莊重地折來蒿草,認真地擺成圖騰的樣式,再三祭拜:“兄弟,一路走好。你的教誨我銘記在心,神在我們的心里,詮釋我們生命的意義?!?/br>“哥……”黎昕遲疑得有些不知所措,“你既殺了他,又祭拜他……”“黎昕,今天的事情你永遠不要說出去?!?/br>“如果我說出去了,你會殺了我嗎?”“不會?!?/br>難得沒有起風的秋日,萬里無云,一派肅殺。黎澈焦躁地把晾曬的成堆rou干翻過來,再翻過去,不時抬頭遙望元河下游的方向。終于,他下定決心似的撂下rou干,轉身朝著主帳的方向直奔過去。“母親,您覺得——他們會來嗎?”黎澈也不打招呼,直接掀起簾子闖入主帳。“會的?!表検媳硨χ璩?,也不回頭,只是云淡風輕地擦拭著祭祀用的獸骨。“可是項霖已經去了這么久。今天我右眼皮一直在跳,不會出什么事情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若是實在著急,就去河邊等吧?!?/br>黎澈微微點頭,退出主帳,不再叨擾項氏。他徑自繞到河邊,潺潺的流水投影出他自己略顯瘦削的臉。今我來思。江水為竭。依然好想你。念念不忘,可有回響?黎濱。黎昕。項霖。我的親人們。想在你的懷里孤獨……“哥哥!”銀鈴似的聲音響起。項霖?黎澈驚喜地轉頭,眼前的卻是黎昕。“黎昕,你們來啦!項霖呢?”“我們沒遇見項霖?!本o隨其后的黎濱淡淡地說。“???”黎澈有些意外。“我們沒找到他,就直接過來了?!崩桕扛胶椭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