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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甭管了,女人自有女人的辦法?!?/br> 他盯著我不出聲。我被他看得心慌,為掩飾窘態,伸手拿過他的煙,抽出一根點燃,誰知第一口就被嗆得咳嗽不止。 等我狼狽地抹掉咳出來的眼淚,發現他還在盯著我看。我以為他會說點什么,但他只是抬手取下那支煙,扔在地上用力碾滅,然后開口:“走吧,去羅茜那兒?!?/br> 三十捆一百元面值的美鈔,整整齊齊碼在箱子里,擺在羅茜面前,映得她的臉都有點發綠。 她拿起幾捆鈔票,放在手里把玩良久,瞅著邱偉說:“聽說你把貨都抵押給別人了,損失挺大的吧?” “還好?!?/br> 邱偉的回答簡捷而生硬,硬得讓我擔心他是否會得罪羅茜。 意外的是,這次羅茜并沒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好。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們,算是好事吧?!?/br> 邱偉沒出聲,我卻立刻支起耳朵,太久沒有聽到“好事”這兩個字了。 羅茜笑笑:“那個人啊,他在中非的對頭馬上就要找過來了?!?/br> 她沒有提名字,話說得更是模糊不清,但連我明白她在說什么,心頭頓時一松。 邱偉已經聳然動容,吃驚地問:“是……是您促成的?” 羅茜避而不答,輕描淡寫地說:“他們之間的舊賬讓他們自己去清算好了,不勞我們動手?!?/br> “羅姐,謝謝了!”邱偉這聲謝,才是真正發自內心。 “邱偉,你小子夠現實的??!”羅茜顯然聽得出其中的差別,撇著嘴哼一聲,“還有,我托了人說情,今兒下午可以去醫院看看嘉遇?!?/br> 我的心跳立刻加快,坐直身體熱切地看著她。 “你就算了吧?!彼蔽乙谎?,“他剛撤消重癥監護,哪兒經得起你再折騰一次?”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只好舔舔干裂的嘴唇,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不過我可以幫你帶個話兒,有什么要跟他說的嗎?”她施舍似的補充一句。 我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br> 邱偉看看我沒有出聲,眼睛里全是憐憫和同情,我勉強笑一笑,表示沒關系。 羅茜扶著箱子蓋,不知為什么突然嘆口氣:“那天我把話說得沒有一點兒余地,其實挺過意不去的,可是我真的挺難辦的。你說這事兒吧,本來嘉遇也有不是的地方,我要是太偏袒他,比如替他把這錢拿了,以后在這地頭兒上我就沒法兒說話了。邱偉你明白嗎?” 邱偉咧咧嘴,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不知道他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羅茜從箱子里抽出兩沓美鈔,推到他面前: “這些拿回去,算我一點兒心意?!?/br> 邱偉低頭看看,卻沒有伸手。 她轉手就把鈔票扔在我懷里:“那你就先拿著吧?!?/br> 我把它們放在手心里上下掂一掂,居然噗嗤笑出來。這挺括的質感如此熟悉,從老錢手里接過時的感覺,和此刻真的沒什么區別。 真的,我的確感到可笑,世界上的事真是滑稽! 老錢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甭以為那羅茜是什么救世主,這女的能混到今天可不是什么善茬兒,只怕這回她是想人財兩得,盯的也是清關生意?!?/br> 把錢放在沙發上,我拉開門出去,沒有說任何告辭的話。 沿著大路往家的方向走,街道上人來車往,我覺得吵鬧不堪,閃身躲進路邊的電話亭,從玻璃里面滿心迷茫地看著他們,不知道這些路人當中,是否也有二十二歲的女人,象我一樣在短短九個月里擁有這么多摧心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封閉的電話亭里溫度漸漸升高,空了一天的腸胃開始翻江倒海一樣地折騰,我蹲在角落里,直吐得精疲力盡。 外邊有人不停敲著電話亭的門,我不耐煩,抬起頭瞪著他,可能被我邋遢的樣子嚇到,那人退后一步,滿臉驚疑地打量我。 兩人對視幾十秒之后,他終于敗退,轉身跑了,跑得飛快。 我把臉埋在膝蓋間笑起來,我猜他肯定把我當做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正常就不正常吧,我已經絲毫不在乎,這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后來我感覺到被人抓著肩膀用力搖晃,“趙玫,你這是怎么了?” “沒事兒?!蔽姨鹨滦淠?,鎮靜地站起來,“邱哥,我們回去吧?!?/br> 邱偉拉開車門沒說什么,但看我的眼神就象看一個陌生人。 到了公寓樓下,邱偉為我解開安全帶,側頭凝視我半晌:“嘉遇讓我照顧你,我沒做到,真的是……唉……” 他深深嘆口氣。 我笑笑:“你嘆什么氣???根本就不關你的事?!?/br> 他不說話,悶頭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想起我:“要來一根兒嗎?” “不用?!蔽覔u搖頭謝絕,“邱哥,你能再幫我找個工作嗎?” 他叼著煙卷回頭,困惑地看著我。 我這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外打工的事,于是解釋:“嘉遇受傷那天,我沒打招呼就離開商店,讓老板給炒了?!?/br> “你為什么要去市場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你一個學生,怎么吃得了那種苦?” “我沒錢了,手里一點兒錢都沒了?!?/br> 他一哆嗦,煙頭差點兒落在地上:“你們家沒給你生活費?” “我們家正需要錢?!蔽野涯樲D到窗外,慢慢說,“我媽轉了慢性腎衰竭,一個月要洗幾次腎……” 他不相信:“嘉遇給你的,你就沒留下一點兒? “沒有,他比我更需要?!?/br> 他無言地看我半天,后來拿出錢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紙鈔,美金、格里夫納胡亂混在一起,統統都塞在我手里:“先拿著,回頭我再給你送點兒過去,就別去打工了?!?/br> 我把錢放在他腿上,推開門下車。 “趙玫?!?/br> 我站住,回過頭說:“邱哥,他已經欠你太多,我不能再欠你的?!?/br> 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頓時喇叭長鳴,嘀嘀響了很久。 我怔了一下,依然加快腳步進了電梯,低頭按下關門鍵。 再多的苦累我終會習慣,可是我不想看到別人同情的臉色,因為我怕自己會可憐自己,再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幾天后還是瓦列里婭幫我在市場又找了份看店的工作,所以她的婚禮,為著禮貌起見,我也要去觀禮。 她雖然已經有了伊萬,卻是第一次正式的婚姻,難免興奮和緊張。 婚禮當天,我向老板請了半天假,直接從店里趕過去,但仍然遲到了。等我氣喘吁吁拉開教堂的大門,牧師已經開始讓新郎新娘在上帝面前宣誓。 新郎是個長相非常普通的人,起碼比瓦列里婭大十歲。但是看得出來,出身背景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