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7
承諾過,要徹底打擊走私,清除海關腐敗,這時候入獄,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我松開手,開始往后退,一直退到背部抵著床頭,再無后路可退。 “玫?!彼自谖颐媲?,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瑟縮,下意識地把手藏在身后,腦子里一片混沌,十分吃力地消化著他的話。那些熟悉的俄語單詞,此刻好像都變成了陌生的符號。 安德烈苦笑,慢慢站起身:“對了,孫讓我轉告你,因為不想讓混亂場面刺激到你,所以用了麻醉劑,請你原諒他?!?/br> 我不置信地看著他,眼前金星亂冒,說不清是喜是悲。但有一點我清楚,至少孫嘉遇還活著。 “他會判多少年?” “玫,我不知道?!彼哪樕嫌型楹瓦z憾,聲音出奇地溫柔,“我只是一個警察,我的責任是抓捕犯罪嫌疑人歸案,至于判多少年,那是法官的決定?!?/br> 我埋下頭,心中充滿沮喪和無助,卻說不出一句話。 “一會兒會有同事給你錄口供,記著,和你無關的,一句都不要多說?!?/br> 這句話把我感動,他一直都愛護我,無論我如何屢次令他失望。 他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屈起手指蹭著我的臉頰:“誰會忍心傷害你?我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那樣細膩光滑的皮膚,象絲綢一樣,黑色的圓眼睛象小鹿……” 我忍不住笑,眼淚卻無聲無息流下來。我說:“安德烈,你不僅是個傻子,視力也有問題?!?/br> 整個案子取證期間,雖然律師努力斡旋,孫嘉遇還是未能獲得保釋。而且因為事涉走私,他在烏克蘭的所有資產均被凍結。 孫嘉遇的精神狀態非常讓人擔心,除了律師,他誰都不肯見。而律師談起他,也連連搖頭,說他整個人極其消極,根本不在乎最終的判決,像是已經完全放棄。 邱偉的俄文不太好,和律師的溝通就有些費勁,我那點兒有限的俄語水平,更是幫不上什么忙。 原來我們都指望著老錢,可是老錢在孫嘉遇被捕之后,只來過兩次,神情緊張不安,大概是怕受到連累。但孫嘉遇在看守所中守口如瓶,沒有攀扯任何人。等了十幾天,老錢見沒什么動靜才放心,借口事忙,再也沒有現過身。 氣得邱偉在背后拍著桌子大罵:“王八羔子,良心都他媽的讓狗吃了!” 罵歸罵,官司還得接著準備,最后只好從奧德薩國立大學找來一個本碩連讀的中國留學生做翻譯。 窗外正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珠順風飄過來,撲在玻璃窗上,再一滴滴沿著窗框滑落。有只蜜蜂落在窗臺上,不知為什么沒有在雨前趕回蜂巢,翅膀被雨水打濕了, 沉甸甸地再也無法起飛。 我把額頭靠在窗欞上,呆望著那只毛茸茸的昆蟲撲閃著翅膀拼命掙扎,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邱偉和律師的討論。 按照律師的說法,現在警察局對孫嘉遇的起訴,真正能站住腳的,其實只有兩件事。一是走私,這個沒什么可說的,人證物證俱全,翻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另一宗綁架殺人案,則很有商榷的余地。 邱偉直點頭:“按您吩咐的,能做的我們都做了?,F場那兩個警察,已經托人搞定了,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他們心里都清楚著呢;那幾個烏克蘭黑幫的人,也被按住了,近期不許他們露頭?!?/br> “那很好?!甭蓭熣f,“沒有第三方人證和污點證人,現場物證又早被破壞,如今只剩下原告的證詞,這案子的可判決性就大大降低了,很好?!?/br> 但是邱偉顯然另有擔心,他皺起眉:“話是這么說,可我們想得出這招兒,對方又不傻,肯定也在活動,說不定錢砸得比我們更兇,關鍵是嘉遇還在里面,我們投鼠忌器,人不在乎呀?” “那就沒辦法了?!甭蓭煍傞_手,“只能再送錢,警察局相關的人都送到?!?/br> 提起這些行賄的道道,這位烏克蘭籍的律師可一點兒都不含糊,比我們還門兒清。 邱偉看看我,只能無奈的苦笑:“行吧,警局里該上香的菩薩,咱都去捐個香火錢?!?/br>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中國大使館能幫忙嗎?用他爸原來的關系,應該能打聲招呼吧?” “你可真夠天真的?!鼻駛グ涯X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人走茶就涼啊,何況他爸都過世六七年了,人伺候如今的新貴還來不及呢。再說這可是刑事案,誰愿意沾手惹一身腥???” “那羅茜呢?” “更沒戲,你不知道,上回那事兒,嘉遇沒和她商量就一意孤行,弄得她特別難堪,所以早就放出話兒來,今后誰也甭在她面前提孫嘉遇三個字兒?!?/br> 我小聲說:“她說的是氣話,她不會不管他?!?/br> 邱偉狐疑地盯著我:“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也是女人。女人總是比較癡心的,就像彭維維,經過那么多,不管她最后時刻心里想的是恨是愛,但她最后放不下的,還是他。 邱偉想一想,還是搖頭:“算了,回頭再說,我才不想去死乞白賴求個女的?!?/br> 由于我們倆說的是中文,那律師迷惑地聽一會兒,放棄努力,合上手中的卷宗提醒我們:“別的就不說了,關鍵是孫自己要配合,他不肯配合什么都是白費?!?/br> “讓您費心了?!鼻駛ジ帐值绖e,“您見了他再好好勸勸,好歹也見我們一面?!?/br> 不知道律師都跟孫嘉遇說了些什么,幾天后他終于答應和我們見面。 我和邱偉坐在會見室里等他,因為緊張,大夏天我變得手腳冰涼,口干舌燥。 二十分鐘后,孫嘉遇終于被警察帶進來。 我不由自主站起來,傻傻地看著他在桌子對面坐下。 他身上的衣服倒穿得整整齊齊,頭發已經剪短,雖然人還是那么瘦,可是看上去氣色反而比較好。但他的眼睛,比起上次我和他見面時,更加死氣沉沉,冷漠得沒有一點兒生氣。 邱偉遞煙給他,跟他說律師那邊的進展,他叼著煙,就那么心不在焉地聽著,看人時眼神似望著透明物體,讓你覺得他的目光已經穿透你的身體,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心里有東西在攪動,疼得我呼吸困難。我知道他的確已經放棄。那天他是凌晨四點二十分報的警。沒有人知道,他獨自一人和對方僵持的一個多小時內,到底在想些什么。 邱偉反復叮囑:“嘉遇,在里面你自己千萬小心,這上下總有我們打點不到的地方?!?/br> 他終于抬起眼睛,眼底有一股不同尋常的神色。 邱偉湊近,聲音非常非常低,低得幾乎聽不到:“有人不想讓你說話?!?/br> 孫嘉遇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露出一絲輕微的笑意,充滿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