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我被驚醒。 “睡吧睡吧,沒事兒寶貝兒,做了個噩夢?!彼砷_手,翻身背對著我。 后來聽到他在床頭柜里翻東西,悉悉簌簌的聲音響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問:“找什么呢?” “沒什么?!彼焓株P了臺燈。 第二天他沒有按時起床。 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我撐起身,怔怔地打量他。他皺著眉頭,被子在身上裹得亂七八糟,好像睡得并不怎么舒服。 我仔細地端詳他,端詳他漆黑的眉毛和眼睫,還有弧線動人的雙唇。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仔細地看過他了。 我想摸摸他的臉,手伸出去卻僵在半空,因為我意外地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板安眠藥,已經少了幾片。那些空掉的位置,就象一個個刺心的黑洞。 我盡量安靜地下床,披上晨衣走出去。 他昨晚穿過的衣服和手包都扔在浴室門口,價值幾千美金的外套,已經吸飽了水漬,皺巴巴地團在地上,徹底泡湯了。 我輕輕嘆口氣,抱起這堆衣物送到樓下的洗衣房。那件外套貼近鼻端,若有若無的,我似乎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過年時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火藥味。 開動洗衣機前,我照著以前的習慣,把衣兜都掏一遍,再把那些證件、零鈔和票據整理清楚。手包里也是一片狼藉,所有的零碎物件兒攪合在一起,我索性抽底兜轉過來。 一聲脆響,有件金屬東西重重落在大理石臺案上,沿著光滑的臺面滑行一段才停下來。 我愣住,脊背象被人抽了一鞭子,立刻僵硬。 深茶色的握柄,槍管的烤漆黑得發藍,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卻精致而冰冷,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張力。 這不是玩具,這是一把真正的蘇制手槍。 那么剛才聞到的味道,也不是鞭炮的火藥味,而是子彈出膛后的硝煙。真正的子彈,出膛后能呼嘯著穿透撕裂人體的子彈。 我呆呆地立著,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根本不敢去碰觸那塊金屬,仿佛那是塊燒紅的烙鐵。 很久以前安德烈說過的話,突然回到耳邊。他說:玫,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孫嘉遇從樓上下來,看見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不禁一愣:“都這點兒了,你怎么還不去上課?” “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直截了當地問。 “什么事,你有什么事?”他坐下來,完全顧左右而言他,“今天的蛋煎得太老了?!?/br> 我瞪著他,氣憤之下聲音都是抖的,“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床伴還是別的什么東西?你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是不是我不值得和你分擔?” 他放下手中的面包,因意外而震驚:“你發燒啊你?一大早說胡話?!?/br> 我把手包放在桌上,質問他:“這是什么?這里面是什么?” 他死死盯著手包,神色凝滯,仿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接著他就翻了臉,跳起來惱羞成怒:“誰他媽的讓你動我東西來著?你以為你是我什么人?” 眼淚一下沖出眼眶,傷心和失望把我的心填得滿滿的,我失去自控能力,沖著他大聲嚷:“孫嘉遇你到底是人不是?你還有心嗎你?彭維維說我賤,我就是賤,除了賤,我他媽的還是一徹頭徹尾的傻逼!” 視線模糊得看不清任何東西,我站起身想離開。 他一把拉住我:“你聽我說……” 我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手掌,胡亂拍打著他的頭臉:“你放開我!” 他把我拽進懷里,用力制住我的掙扎:“玫玫……” 我停下所有的動作,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消失。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玫玫。 “玫玫,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彼f得很慢,仿佛在艱難地挑選著詞句,“我喜歡看見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無憂無慮坐在鋼琴前??吹侥愀吒吲d興的樣子,我就覺得賺錢多少還有點兒意義。那些煩心事,我不想讓你知道,因為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男人淪落到要女人分擔壓力,還算是男人嗎?寶貝兒,我是疼你,一定要逼我說到這份兒上,你才明白?” 我再死磕一會兒,終于軟下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浸濕了他肩頭的襯衣。不是被逼到死角,他絕不會放軟了聲音,說出他認為rou麻的話。我頭回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我害怕你知道嗎?” 我嗚咽著說,“我害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你?!?/br> 我心底其實并不愿追究他昨晚的行蹤,知道得太多煩惱更多,就這樣吧,我愿意做只糊涂的鴕鳥。 他撫著我的背,輕輕嘆口氣:“什么生意都要付代價的,能把這七八年維持下來,有些事我就是想躲也躲不過去?!?/br> “別再做了行不行?你不是說過帶我去奧地利嗎?我們走吧,畢了業我就可以掙錢,不用你養我,到時候我養你?!?/br> 他被我這句話給逗樂了:“你的野心還真不小,要養著我?行啊,能吃女人的軟飯是我人生的至高目標。 “不要臉!”我掛著一臉淚珠笑出來,“那你跟我去奧地利嗎?” “去,當然去。等我把這兒的業務結束就跟你走?!?nbsp;他敷衍我。 “你說話算話,甭忽悠我?!?/br> “我發誓行了吧?嗨嗨嗨,你看看都幾點了?”他催我離開,“洗洗臉上課去,甭瞎cao心,管好你的功課就行了。凡事有我,還沒我邁不過去的坎兒呢?!?/br> 那天之后,我平添了許多心事,變得極其沉默。 晚上再也不象以前一樣,腦袋挨著枕頭就能睡著,而是整夜整夜地做惡夢,有時從夢中驚醒,滿心恐懼地伸手往旁邊摸一摸,察覺他依然在身邊,才能放心接著入睡。 五月底,我的專業課和俄語都通過了入系考試,但這個結果并沒有給我帶來想象中的狂喜。那把手槍帶來的陰影,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許久不曾散盡。 從考場回去,我很平靜地給爸媽打個電話,把好消息通知他們。 接電話的是我爸。奇怪的是,他也沒有過多的興奮,只問了問何時開始入系學習,以及學校什么時候放暑假,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我問他:“我媽呢?我想和我媽說話?!?/br> 爸說:“你媽出差了,不方便給你打電話,等她回來再說?!?/br> 我感覺詫異,可又找不出什么破綻,只得滿懷狐疑地掛了電話,開始一心一意地盼望暑假的來臨。 妮娜又找人幫我錄了一盤練習帶,連著她自己的推薦信,分別寄給了原來的同行朋友,兩位在奧地利音樂學院任職的客座教授。 所有的一切都很順利,余下一個多月時間,我只需把幾門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