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基地走，朱韻憋了半天，在后面小跑兩步，泄憤一樣沖他后背使勁一推。

    李峋踉蹌，回頭：“干什么??？”

    朱韻緊緊盯著他：“你這只黃毛怪，哼！”說完，狠白了一眼，揚長而去。

    第十五章

    給高見鴻解釋的時間比朱韻的長了不止一倍。

    高見鴻回來的時候沒有像之前那次一樣臉色輕松，他沉默了好幾天，才慢慢恢復過來。

    朱韻覺得，有時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比男人與女人更復雜。

    在三人都了解情況之后，朱韻迫不及待地向李峋要程序。她想知道李峋現在做的跟之前他們的網站究竟有什么不同。

    李峋將程序復制給他們兩人，朱韻拿到手后，回去看了個通宵。

    看完之后，她有點奇怪，也有點失望。

    她事先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匯集絕妙創意，完美算法，良好拓展性的無敵網站。但是不是的，李峋暗地開發的嚴格來說都算不上網站，而是他們之前做的網站里的某項功能的拓展研發。

    功能看起來很單一，朱韻并不能理解，高見鴻同樣也不能。

    某日，李峋帶他們來到一家咖啡館。

    踏入咖啡館的一刻，朱韻感慨，他們終于有一次來到太陽光能照到的地方聚會了。

    他們坐在一個有電源的角落里，服務生拿來餐單，李峋一邊開電腦一邊道：“想吃什么隨便點?！?/br>
    李老板請客，朱韻也不客氣，不一會，桌上擺滿了她喜歡的食物。

    高見鴻忍不住說：“你這么能吃？”

    朱韻咬著奶油面包：“最近太費腦?！?/br>
    高見鴻聳聳肩，表示理解。

    李峋開了電腦，屏幕翻過來，給他們看。

    朱韻說：“不用看了，我都快背下來了。這也不是完整的網站，怎么賣錢？”

    李峋：“誰說只有完整的網站才能賣錢？”

    朱韻嚼著面包，等他解釋。

    李峋說：“藍冠不想借由其他平臺，想有自己的網站，起點是好的，但他們不了解現在的互聯網趨勢?！?/br>
    朱韻：“啥趨勢？”

    李峋：“這幾年購物網站剛剛興起，雖然看起來百花齊放，站點很多，但其實用不了多久，絕大部分資源都會慢慢集中到幾家大型平臺上。這樣的平臺搭建起來非常費勁?！?/br>
    朱韻：“我們做不了嗎？”

    李峋看著她：“能，你搭上十年應該差不多了?！?/br>
    “……”

    看著朱韻不是很信服的臉，李峋往前探探身：“公主殿下?！?/br>
    朱韻把面包放下。

    “你能不能不這么叫我了？”

    李峋：“那怎么叫？”

    “我沒名字？”

    “公主不好聽？”

    “問題我不是公主?！?/br>
    “那你是什么？”

    騎士——

    她心里瞬間浮現這個詞，但沒說，怕他笑。

    “你繼續吧?！彼又悦姘?。

    李峋看著她，問道：“藍冠公司有多少商品，還記不記得？”

    朱韻：“五百多?！?/br>
    “幾百條商品，你一個就可以完成搜索功能，但如果是幾億條呢？”

    朱韻無言。

    “幾十億呢，幾百億呢？到時任何一個數據庫都無法存放，然后你要開始研究分布式數據儲存，再然后你還要研究如何排列這些數據，如何推薦這些數據，增添刪除，每一項你都需要強大的算法支撐才不會導致系統的崩潰，你覺得給你一個月你做的出來嗎？”

    “……”

    “這還只是一個搜索功能。這樣的網站，不管是前期還是后期，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們人不夠，藍冠也沒那么多錢?！崩钺究康缴嘲l里，“所以你知道了，想要憑借綜合實力抗衡這些大型網站是不現實的?！?/br>
    靜了一會，李峋又淡淡地說：“但想異軍突起，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br>
    朱韻和高見鴻都看著他。

    “大型平臺特點是廣，什么事情都是這樣，一旦廣就很難精。所以如果能在一個功能上做深做精，或許那破廠子還有救?！?/br>
    李峋手指點點屏幕，道：“藍冠的優勢是營養品，他們的產品里具有保健功能占有絕大部分，而且樣式很特殊，只有他們在生產，這可能是跟藍冠老板的母親是搞中醫的有關?！?/br>
    你連他們老板的媽搞什么的都知道了？

    “這個功能主要針對保養，你們看這里……”他一邊說一邊給朱韻和高見鴻演示。

    為了方便挑選和購買，李峋做了詳細的產品推薦。

    “一般人對保健品和營養品的認識不夠多，字又懶得看，不會一樣一樣翻閱，所以不如直接對癥下藥?！崩钺敬蜷_一個搜索欄，“在里面寫上癥狀，例如‘頭暈眼花’，‘惡心反胃’，然后系統會自動推薦保養品。藍冠的產品都是系列形式，很容易推廣出去?！?/br>
    朱韻盯著屏幕，忽然說：“要不要加一個闡述病理的功能，簡單講一下身體出狀況的原因，再介紹對應的能解決問題的產品配方，會不會更有說服力，讓人看完更想買？”

    李峋看著她，眼神異常冷。

    朱韻淡定地吃面包，她已經習慣了李峋思索時這種可怕的表情。

    她也知道他眼睛雖然看著她，可腦子沒有。

    李峋的思路和他的身高一樣，喜歡從上往下，俯視整體。

    他一定在飛速地思考，重新梳理整個系統，謹慎得像一只織網的蛛。

    過了幾分鐘，李峋臉色漸松，簡單地說了一個字——“加?！?/br>
    當他點頭，就說明，一切沒問題。

    李峋點了支煙，松散地靠在椅背里，瞧著朱韻。

    朱韻：“干嘛？”

    李峋笑著搖搖頭，咬著煙瞥向窗外，輕松地說：“還想吃什么，接著點?！?/br>
    “你喂豬呢？”

    “是在喂朱啊?！?/br>
    “……”

    她好像永遠說不贏。

    不贏也沒關系。

    她靜靜地坐著，靜靜地吃面包。

    在那個安詳的午后，在那個移動業務剛剛興起，智能手機還沒有完全普及的年代，她在那家小小的咖啡館里，聽李峋講他的思路，講他的構想，講他接下來要給基地添的mocap系統。

    朱韻不知道這個程序能不能順利賣給藍冠，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這段記憶會永久儲存在她的大腦中，每次調用，都會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