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支吾吾。

    成蕓一拳捶在周東南的胸膛上，勢猛力小，周東南晃都沒晃一下。

    她又捶，這回周東南握住了她的手。

    嶙峋的關節，周東南攥著，反而自己生疼。

    “多吃點?！彼÷曊f，“瘦得什么都沒了?！?/br>
    “要真沒了呢?！彼鋈婚_口，聲音很輕，但壓迫著他?！罢娴氖裁炊紱]了，就這個樣子，你要不要？”

    沒有想到的話題，周東南怔然，“什么？”

    她不重復了，她知道他聽到了。

    半晌，周東南低聲道：“要不要能怎么樣？”

    成蕓忽然笑出來，瞥向一邊，滿滿地無所謂?！安灰退懔藛h?！?/br>
    周東南看著他，“那要呢？”

    要。

    成蕓的笑容慢慢消去，她淡淡地說：“你要的話，我成蕓今后，生死你定?！?/br>
    大雨一直在下，下了幾千幾萬年，一如那古老到有些過時的誓言。

    我生死隨你啊。

    他完全呆住了，反應不出就拿雙手捂住臉，好長時間過去，才再次抬起頭。

    黑黝黝的面孔如同侗寨里那些樸素堅實的梁柱，承載住一切熾熱的感情。

    成蕓垂眼，她還在等他的答案。他們之間的地位第一次調轉了。

    周東南抱住她。他在她耳邊說：“成蕓，你本來就是我的，只不過你自己一直不承認?！?/br>
    寬闊的背脊，似乎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凹凸斑駁的疤痕。

    山間的午后，波光粼粼的小溪，祥和寧靜的侗寨，風雨橋上的女人。

    他也不留后路。

    眼前燒起熊熊烈火。

    這世上真的有人愛得像獻祭一樣。

    她想起有人說過的一句話。

    相似的人才會相互吸引。

    手緊了，眼也閉上了。

    求你保佑。

    大雨把一切都洗凈，只剩下赤條條的兩個靈魂，在冰冷的天地間顫栗地擁抱。

    我一無所有。

    所以當我愛你，我只能奉獻自己。

    ☆、第57章

    郭佳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公司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但是最后簽字拍板的人不見了，成蕓的副手此時才發現自己除了老板的名字和手機號以外，其他什么都不了解?，F在成蕓手機關機，他找人都沒處找。

    成蕓離開三天后，副手開始自覺地把文件往郭佳那送，這個閑差莫名其妙地挑起了大梁。

    崔利文看著郭佳穿上高跟鞋職業裝，天天加班到深夜，感慨地說了句：“難得啊?！?/br>
    郭佳累得癱在床上。

    “你以為我想啊?！?/br>
    崔利文撇撇嘴。

    郭佳爬起來，跟老公說：“事有蹊蹺?！?/br>
    “怎么？”

    “成蕓手機座機都打不通，去她家里也不見人。給李云崇打電話吧，一提到成蕓他就諱莫如深的，看他那態度我也不敢往下問。你說，他們倆是不是鬧矛盾了?！?/br>
    “怎么個鬧矛盾法？”

    “我哪知道?！?/br>
    崔利文翹腿看報紙，郭佳躺在沙發上，蹬了他一腳。崔利文咝了一聲，“干嘛呀?！?/br>
    “我們公司出這么大狀況你就這個態度！”

    崔利文樂出來了，“‘你們公司’？你別逗我了好不?！彼欢秷蠹?，視線又回到他的國際大事上，“本來就是給女人玩的東西，還真當公司了?！?/br>
    郭佳有點不樂意了。

    “你說什么呢，什么叫給女人玩的?！彼褕蠹埑堕_，“說清楚！”

    崔利文撇撇嘴，一副我忍了認了的樣子?！鞍ミ衔艺f錯了，別生氣，反正跟你也沒關系?！?/br>
    郭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穿衣服！”

    “干啥??？”

    “去李云崇家！”

    崔利文指著墻上的鐘，“我說姑奶奶，這幾點了??？”他這邊指著，鐘擺剛好當當當地整點報時，十一點。

    郭佳看也不看，脾氣上來，到衣架那取衣服。崔利文在后面看著，“別作妖了行不，我這明天還要上班呢?！?/br>
    “又不用你去?！?/br>
    這是不用我去的架勢么，今晚不去，以后指不定要嘀咕多久。崔利文心里抱怨了一句，慢悠悠地收起報紙，也從沙發上起來。

    “來吧，一起去?！?/br>
    “你不是不去么？”

    “我是怕你不知道深淺，到李云崇那亂問！”

    出了門，車都上道了，郭佳才想起來說：“你說李云崇睡覺了沒？”

    崔利文哼笑一聲，“你才想起來啊，剛才不是一鼓作氣的么?！?/br>
    郭佳白他一眼。

    “沒事，”崔利文打著轉向燈，“肯定沒睡?！?/br>
    “你怎么知道？”

    崔利文側眼，窗外路燈透進來，讓他的神情有點高深莫測?！澳腥烁腥?，他這人啊……”崔利文頓了頓，頭靠在車椅上，又說，“李云崇這個人，你覺得他成天穩如泰山的，其實是沒碰到上心的事兒。真碰上了，他比誰火都大?！?/br>
    “你說成蕓??？”郭佳想起失蹤的成蕓，忍不住著急。心里鬧騰了一會，忽然厲聲道：“要真是成蕓跟他鬧翻了，走了，那就是他自己活該！成蕓搭上多少年了，他也不給個準話，換哪個女的受得了?！?/br>
    崔利文忍不住斜眼，“什么叫‘搭多少年了’？有損失才叫搭，她有什么損失？”

    “十年了??！”

    “哎，我發現你們女人挺有意思啊，這話說的，好像她不跟著李云崇就永葆青春了一樣。日子在哪不是過啊，跟誰在一起不長歲數??？”崔利文說著說著，語氣也沖了點?！斑€損失，她攀高枝攀得這么高明，損失什么了，要沒李云崇，她這些年過來算個屁啊?！?/br>
    崔利文說得臉都撇歪了，肌rou堆在右側的顴骨上，眼睛在鏡片后面瞇成縫。雖然年紀不大，不過眼角皺紋明顯，好像經常做這樣的表情。

    郭佳在一邊冷眼看著，崔利文說：“我說錯了？”

    郭佳扭過頭，“我知道你看不上她?！?/br>
    “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贝蘩奶统鰺焷?，他一個醫生，注意身體健康，很少抽煙，今天晚上是破例了。

    “你們女人看得少，太容易被蒙蔽，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br>
    郭佳問：“我什么不知道？”

    崔利文不說話，郭佳大喊了一聲：“我不知道什么！”

    崔利文顯然也沒有料到她會喊這一嗓子。女人多嚇人，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