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底氣算足。

    成蕓不動聲色地打量，看著看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男人歇了幾秒鐘，然后把碗再次拿起，看樣子是想把湯底也喝光。

    成蕓看著他喉結一動，一口就喝完了。

    她忽然就想起來了。

    “你不是剛才那個賣土豆的么？”

    男人把碗放回桌子上，說：“你也沒買我的土豆?！?/br>
    “……”原來他也認出來了。成蕓呵笑一聲，又說：“你自己賣土豆，為什么上外面來吃東西?！?/br>
    男人說：“那不是我的攤，我幫朋友看的?！?/br>
    “你幫朋友看攤，他連土豆都不請你吃一個？”

    男人說：“他請我吃這個?！?/br>
    成蕓低頭，看到桌面上那份連香菜葉都吃光了的米線。

    成蕓忽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男人喊來攤主大嬸，兩人說起貴州話，男人掏錢，準備走人。

    “等等?！背墒|叫住他，男人回頭。

    他的皮膚黑，所以顯得眼睛格外地分明，此時正帶著疑惑看向成蕓。

    成蕓把煙掐了，說：“吃飽了么?！?/br>
    “什么？”

    “你吃飽了么，我再請你吃點東西?！?/br>
    男人蹙眉了，好像不能理解。

    成蕓笑著說：“我是外地人，聽出來了吧?！?/br>
    男人點頭。

    “我剛到貴陽，什么都不知道，咱們聊聊。我看你好像也沒吃飽，我剛剛點了兩盤拌菜，自己也吃不動?！彼f著，一邊看向攤主大嬸，示意了一下。

    大嬸跟她對視兩秒鐘，張口：“你沒點?！?/br>
    “……”

    成蕓覺得，她可能要換一種思路跟這些人打交道。

    攤主大嬸仔細想了一遍，然后確定地又說了一遍：“你沒點?！?/br>
    成蕓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緩道：“那我現在點?！?/br>
    大嬸一點頭，“好?！?/br>
    成蕓轉頭，男人已經坐回對面了。

    “你要聊什么？”

    成蕓也是臨時起意，想到哪說到哪。

    “貴陽有什么好玩的?！?/br>
    “沒有?！?/br>
    “……沒有？”

    “嗯?！?/br>
    拌菜很快就好，大嬸把盤子端上來，又把成蕓的砂鍋拿過來。男人拿起筷子就吃。

    成蕓看著他，說：“一個有意思的景點都沒有？”

    “沒有?！?/br>
    “好看的呢？”

    “也沒有?！?/br>
    成蕓冷笑一聲，“你是要白吃我的飯么?！?/br>
    男人把頭抬起來，成蕓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本來還想再嘲諷幾句，卻沒說出口。

    “真的沒有?！蹦腥苏f，“貴州好玩的是有不少，但是貴陽沒什么。你要是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以去花溪公園逛逛?！?/br>
    “公園？”

    “嗯?！?/br>
    “遠么？”

    “不遠?！?/br>
    兩盤菜，基本全進了男人的肚子，成蕓又聊了幾句，覺得耐性磨得差不多了，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飯菜上。

    吃完飯，成蕓結賬，男人對她說：“謝謝?！?/br>
    成蕓笑笑，“客氣?！?/br>
    回到賓館，成蕓躺在床上，手機又響了。

    成蕓接電話，對方還沒開口，她就說：“我剛回來，你時間趕得這么準?！?/br>
    李云崇笑著說：“哎，你的事我當然清楚。在哪下車了?！?/br>
    “貴陽?！?/br>
    “貴陽啊，天氣怎么樣?！?/br>
    “還好?！?/br>
    “在那邊休息休息吧，把酒店地址發給我，等下我找人聯系你，明天帶你去玩?！?/br>
    成蕓坐起來，說：“不用了，我自己逛逛就行?！?/br>
    “自己逛多累，發過來，我叫人陪你。好了，你早點睡吧，也累了一天了?！?/br>
    “你那邊……”

    李云崇明白她的意思，讓她安心，“沒事，這么多年，你不了解我么?！?/br>
    成蕓沉默了，半晌，說：“好，那你處理事情，我就休假了?！?/br>
    半夜，成蕓坐在床邊，窗簾被她拉開了，房間在七樓，頂層，視野開闊，她遠遠望著依舊燈火通明的貴陽火車站，一時怔住了。

    時間過去很久，成蕓腳坐麻了，才垂下頭緩和了一會，接著便去洗手間重新洗了個澡。

    成蕓睡眠很好，很少有夢，這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很不可思議。

    第二天清早，成蕓七點鐘準時起床，洗漱過后才想起來，昨晚忘記買衣服了。她一邊想著要買些什么，一邊推開房門。

    她根本沒注意到門口站著個人，一出去，嚇了一跳。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正式的工作裝，看見成蕓出來，連忙上前。

    “領導好?！?/br>
    “？”

    男人一臉笑容，自我介紹?！邦I導好，我叫劉杰，您叫我小劉就行，我是平泰保險貴陽分公司的部門經理，剛剛聽說領導來了，趕快就過來了?！?/br>
    “哦?！背墒|笑著點頭，“你辛苦了?！?/br>
    “不辛苦不辛苦，您來貴陽，那我們招待是天經地義的，就是您說得晚了，我們就怕準備不足，招待的您不滿意?！?/br>
    “客氣了，我也是臨時決定要來的，麻煩你們才是真的。這樣吧，我也不用你們陪著了，我自己散心，人跟著也不方便。貴陽有沒有靠譜的旅行社，你們給我包個車，再找個導游?！?/br>
    “哎呦領導，車我們這有啊，不用包的，至于導游……我想想啊?！眲⒔芤贿呄?，一邊說，“要不咱們邊走邊想，先找個地方把早飯吃了吧，您剛起床，也餓了吧?！?/br>
    “也行?！背墒|跟著劉杰往外走，“找得到吧?！?/br>
    “絕對找得到?！眲⒔艽虬闭f，“旅行社那還不多了去了，我現在就聯系一個?！?/br>
    劉杰的車就停下樓下，司機還在等著，成蕓上了車，劉杰說了個酒店名，司機一語不發地發動汽車。

    吃過早飯，劉杰這邊也聯系好了。

    車開到市區中心的一家店面門口，劉杰介紹說：“這家是比較大型的旅行社，全國都有分部，他們的服務也比較到位，之前公司出去旅游也是跟他們合作的?！?/br>
    旅行車看起來還算正規，但是規模并不是很大，劉杰進去跟門口的店員打招呼，成蕓坐在待客廳的沙發上等著。

    不一會，劉杰出來了，旁邊還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臉上帶著職業笑容，還有兩個酒窩。

    “領導，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導游，別看年紀小，但整個貴州的景點沒有她不知道的，旅行社李連續兩次被評為優秀導游?！?/br>
    張導游笑得很甜美，“領導您好?！?/br>
    成蕓點頭，“你好?！?/br>
    張導游主動問成蕓說：“您有什么出行計劃嗎？”

    成蕓搖頭，“還沒?！?/br>
    “那我可以幫您推薦一下，看您是喜歡什么樣的景色，我們這都可以安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