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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因我期待她降生甚久。即使我明知等待我那孩兒的,最幸運的,也就只是分配掖庭的命運,然而我仍然自私的,狂烈的,期待著她的到來。如果早知今日,那我先前又何必處心積慮的計劃著她的誕生?我忽然困惑起來,自己竟然是跳進了自己設好的陷阱里,無法逃脫。曹德仍然伏在地上,悶聲道:“公子,讓老奴替您披衣梳洗罷。您的臉……”我抬手摸了摸,搓下一手的磚紅色碎屑。呵是方才被林不回掌摑流下的鼻血。曹德見我無言的坐回桌邊,是默許的意思,忙不迭地取了清水帕子及篦子過來。我慢慢地自己擦凈了臉,透過銅鏡反射盯著曹德替我梳頭的動作發呆,冷不丁想起林不回那句沒頭沒腦的回答。他當時說什么來著?“你變了?!蔽矣浀昧植换禺敃r說了這三個字。“曹德,你說,”我有些遲疑地出聲問道,“你覺得我較之往日,有哪些變化?”曹德嚇了一跳,連忙道:“公子……公子變得比以前好看多了??!”說完也自知失言,那豈不是在承認我先前很丑,曹德他忍了忍,還是補充道:“公子現在就是太瘦骨嶙峋了些,雖然不能與先皇相比,但也算得上飄逸出塵的人物了?!?/br>他說的明明是極悅耳動聽的好話,我卻冷得仿佛驟然曝于雪地之中。所以這才是林不回竟然愿意與我交媾,甚至忽然對我態度溫存起來的原因。曹德大概怕我憂思過重,郁積于心,待我進食清粥小菜之后,又殷勤問要不要彈琴散心。我聞言臉色大變,顫抖不已。曹德眼力極佳,當即撇下此話不再勸說,只問我是否要揀些書來看。我搖頭。曹德不知我上一世早已習慣與青燈古佛為伴,莫說在神游發呆中度過一天,便是一言不發坐上一個月,也是有的。此刻并不需額外的消遣。其實我很想走出去看看,明亮的天色總能讓人振奮莫名?;蛘呷捨酷B娘。不過這機會實在渺茫,不提也罷。于是我便獨處靜坐著直到入夜,直到困意來襲。林不回沒有再來為難我。只是半睡半醒之間,在微微亮起的淡薄光線中,見到床沿坐著一個身影。逆著光,我看不清臉,直覺告訴我,大概是前來索命的林震西。我聽到腦子里有個聲音在竭力地嘶喊著“帶我走!”,可同時心里又異常清楚,只要自己膽敢真的出聲求救,那鬼魂就會隨夢境一同破裂消失。猶豫中,我微微翕動了兩下唇,就被困意與黑暗重新追上,將眼皮沉重的往下一拉。徹底清醒后,我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還是林不回。“你不用……上朝……”我有些緊張。林不回原本在桌邊支頤打著盹,聽見我的聲音,腦袋輕輕一點便醒了過來,定睛瞅了我兩眼,起身推開窗扉,淡淡解釋道:“今日休沐?!?/br>白亮的光線斜斜射入室內,刺得我立即將眼睛瞇成一條縫,眼淚一瞬間便淌了一臉,剛好落入轉身回望我的林不回眼里。我鎮定地在他的目光中引袖拂去淚水。說到休沐,忽然想起昨日一直盤旋在我心中的一個問題,很慎重地開口問他說:“你打算將我像狗一樣拴到什么時候,直到我死嗎?”“等錢酈娘腹中孩兒落地,”林不回回答得很迅速,“朕自會將你的鏈條解了?!?/br>他倒是罕見的自信。只是,“你憑什么覺得,一個小小的嬰孩就能威脅我,控制我?”或許給我機會的話,我會為了使她少受苦難,而選擇親自將她掐死在襁褓中。“曾經有一個人,”林不回慢慢地解釋給我聽,“曾經有一個人,為了一個他甚至沒有親手抱過的兒子,心甘情愿的,被困在牢籠里長達十七年……”“那個人冒著一股傻氣?!蔽也患偎妓髟u價道:“只要擺脫牢籠到了外面廣闊天地,還不是想要幾個兒子,就能有幾個兒子。他這苦情犧牲,準備演給誰看?”林不回明顯呆了呆。我不等他回過神來,一把掀開被子,怒氣沖沖地展示自己腳腕上出于他手的杰作。“既然說到休沐,”我咄咄地逼迫他:“你倒是告訴我,腳上拖著這么個累贅東西,我該如何清潔沐浴,換洗衣裳?”不知是因為我先前未醒的時候,替我身體擦洗得并不頻繁,還是因為燒了地龍,宮室內干燥起來的緣故,我只覺身上又吸塵,又冒油,渾身癢癢的難以忍受。但被這可笑的狗鏈子一栓,就連脫掉褻褲都不方便,遑論其它。林不回的目光順著我提起的褲管,釘在那截套著鎖鏈的腳脖子上。我也一瞬不瞬地盯著林不回的表情。我知道這舉止太輕佻,太不穩重,即使放在女子身上,也過于挑`逗了。要是在以前,只會惹得林不回揮拳頭把我揍一頓。可曹德說我現在變得飄逸出塵。那我便賭一把。林不回沒有言語,依舊沉默著垂眸向我走過來。我卻忽然覺得背上的汗毛都炸得豎了起來,是雙歌樓的回憶仍未消散,還是他身上的氣勢有些駭人,我也說不清。還沒等林不回投下的影子觸到我,我就膝蓋一軟,滑坐回床上。林不回見狀抬頭,向我揚了揚眉,道:“朕正是為此事而來?!?/br>他反手向我展示掌心不知從何處摸出來的一把黃銅小鑰匙。這人怎么會安這樣的好心?我懷疑地瞪著林不回,猶猶豫豫地,將帶著鏈條的腳朝他伸了過去。林不回在床沿坐下,隨手撥弄了兩下扣鎖處,一手握住足踝,另一手持鑰匙搗弄起來。我記得我在酈娘處留宿時,相對的情景中也有這種姿勢,忍不住就有些尷尬,沒話找話道:“你這樣隨便將狗鏈子解了,就不怕我趁沐浴更衣時逃脫?”鎖鏈嗒然一響,林不回漫不經心用小指勾住,往外一甩,道:“自然是怕的。所以必須要做些措施,好消耗掉你的體力,免得你跑了?!?/br>消耗體力?我皺眉,我以為他至多叫幾名侍衛在我清洗身體時在旁監視。“你恢復了嗎?”林不回猛然抬頭直視我。“當……當然?!毕磦€澡而已。“很好?!绷植换刭澰S地點頭,反手拔掉了頭上的束扎,黑發凌亂地披拂在背上。“橫豎是要徹底清洗一遍?!彼匝宰哉Z,開始解衣帶。其實林不回敞開的衣襟中露出的胸膛肌理分明,簡直泛著絲絨的光澤,一看而知結實且富有彈性。要是放在從前,我肯定要伸手撩一撩,摸一摸。只是一想到他居然打的是那種主意,我便又畏又懼,又惱又怒。雖然早被他翻來覆去不知道干過多少遍了,我仍不肯輸了陣勢,冷笑道:“怎么,你這是要自薦枕席嗎?”林不回微微笑著,抬膝插入我兩腿之間。“是啊?!彼f:“陛下,請容臣自薦枕席?!?/br>如果不是他忽然叫我陛下,我應該還不至于立即失控,、一腳朝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