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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經歷這一場變故,承受不住喪母之痛,才會如此。待她自己想開了便好了?!?/br> 林硯微微頷首,心病倒是心病,可是不是因為喪母之痛可就難說了。 他的眼睛亮堂起來,看向榮慶堂方向,嘴角彎起。賈元春可真是個人物,往日倒是他小看了她。 自殺?誰說自殺便不能有鬼了? 王夫人怎地早不自殺,晚不自殺,偏偏在賈元春去牢房見過她之后自殺? 林硯鼻尖哼出一聲冷笑,揮退白芷,提筆寫起信來。對于江南之事,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林如海便也沒了再瞞著他的必要。他總要知道仔細些,才好曉得自己在京里該如何配合。 ******** “不!不!太太……太太……啊……” 賈元春驚坐起來,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渾身都在抖。隔了好半晌,才漸漸找回了點神智。倒是抱琴冷靜得多,嫻熟得倒了火盆上一直溫著的熱水遞過去,又去尋了帕子給賈元春擦汗,邊擦眼淚便不自主掉了下來。 “大姑娘,太太已經去了,你還請節哀。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你還有老爺,還有老太太,還有寶二爺呢!便是太太在天有靈,也不愿意看到姑娘這樣的?!?/br> 在天有靈?這四個字讓賈元春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囁嚅著不敢開口。 王氏不是死于她手,卻也是因她而死。 到底是她的母親,她心里能好受嗎? 這幾日,她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上眼就能見到王氏。會想起小時候,王氏也曾抱著她哄。因她是老太太帶大的,雖老太太待她一直疼愛有加,可王氏也還是怕她冷了餓了,嘗讓人送東西來。 是什么時候變了的?是從寶玉出生以后。也是她漸漸大了。老太太和王氏對她的教養忽然緊了起來。她們告訴她,她是要進宮的。她要做貴妃,要為家族爭光,做兄弟的依靠。 然后,家里給她請了一個嬤嬤,緊接著便是沒完沒了的功課,沒完沒了的規矩。有時候走路,站姿都要練上一整天。 她受不了苦也鬧過兩回。王氏抱著她哭,卻也只說她不懂事,和她說,熬過去了就好了。 唯有大哥賈珠為她說了不少話,可不論是老太太,還是王氏,都沒聽進去。 后來賈珠便只能私下同她說,讓她不要急。她是女子,該是他們做兄弟的成為她的依靠,而是讓她來成為他們的依靠。還說,等他高中了,有了出息,她便不用這么辛苦了。 可惜,賈珠死了。英年早逝。之后,家里對她入宮的心思便更堅定了,再無回轉。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在家里聽得最多的話便是,做貴妃,幫襯寶玉。 想到此,賈元春不免又想到王氏在牢里說的話。 “只唯有一樣,你需得時刻記著,不論如何,寶玉總是你的親弟弟?!?/br> “我把寶玉交給你了!” …… 寶玉,寶玉,賈元春不由自嘲,她難道是為寶玉而生的嗎?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什么時辰了?” “快子時了?!?/br> 賈元春眉頭微微蹙起,“太晚了,讓廚房重新做吃食太麻煩,恐又要鬧出動靜來。屋里可有什么糕點,且拿來我吃些,我有點餓了?!?/br> 抱琴一頓,滿面驚喜,賈元春這幾日都沒怎么吃東西,這會兒竟主動要吃的,她哪能不喜。 “不麻煩,不麻煩!大姑娘放心,我早前讓人做了粥食菜色,放在隔壁耳房溫著呢,就是慮著姑娘醒了要吃。我這就去拿過來?!?/br> 賈元春點頭,看著抱琴離去的背影,神色恍惚。 倒是個忠心的??上Я?。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熱茶,慢慢下床走到窗邊,將茶水往地上一灑,喃喃道:“太太你安心走吧。你也說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過是自私了些罷了。你既已經去了,便一路好走。至于寶玉……” 賈元春一頓,又道:“你放心。我知道他是我親弟弟,待我有一日出頭,自不會忘了他。答應你的,我必會做到。那藥也是。你說的,叫我從此忘了不要再提。我定會忘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br> 說完,賈元春舒了一口氣,閉上眼,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這一刻,她心里好似有一塊東西突然丟了,空落落的??墒撬缓蠡?,也沒有后悔路可以走。 ******** 轉眼至了除夕。因王夫人乃是丑聞自盡去世,后事草草了之,不曾大辦。雖府中氣氛不大對,可年總是要過的。林硯見此,提出去林家祖宅過年。 賈母初時并不同意。然林硯說,過年祭祖乃是常禮。他是姓林的,總不能跟著賈家人去祭祖,反倒讓林家宗祠香火冷落。往常是林家沒主子在京城,也就罷了。今年他既然在,總沒有不去的道理。 這話讓賈母反駁不來,也顧慮著賈府才遭受了一輪重創,這年節的境況也不大好,便沒堅持,就此應了。 林硯回了林家,林槐早已準備好了一切。雖則林硯是頭一回主持祭祖,可往年在揚州也見林如海做過,又有林槐幫襯,自是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只是,讓他怎么都沒想到的是,祭祖完后,等他想要站起來,卻被林槐阻止了。 林槐面色很是不對勁,叫了一句“大爺”后沒了聲。林硯抬頭看了他半晌,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硬著頭皮拿出一封信來,“大爺修葺宅子的事老爺知道了?!?/br> 林硯不以為然,知道就知道嘛,修葺宅子他本來就是報備過的,知道不是很正常?可轉眼就覺得不對勁。林槐明顯說的不是修葺宅子,而是指的他動了祠堂。 林硯心肝兒一抖。便見林槐交頭低了下去。 “老爺下了令,二十板子或是跪三個時辰,大爺選一個!” 林硯臉色瞬間跨了下來,接過信一瞅,果然如此。而且林如海在信里可是把他罵了個夠嗆,臭小子,小兔崽子的字眼一大堆。林硯很想問,他要是小兔崽子,林如海是不是老兔崽子? 想到此,林硯眼前忽然就出現了林如?;鹈叭傻谋砬?,下意識地脖子縮了縮。 他轉頭瞪向林槐,神色很不善。 京城距離揚州上千里,若是他不說,林如海怎么會知道! 林槐只覺得頭皮發麻,“大爺,奴才也是沒辦法。要不告訴老爺,奴才怕大爺哪一日把房頂都給掀了?!?/br> 林硯翻了個白眼,“我們家的房頂建得大氣的很,我很滿意不用掀了重蓋!” 林槐欲哭無淚,這要是不滿意,是不是真的就掀了?果然,告訴老爺是對的。對上林硯,林槐只覺得自己再來一顆心臟都不夠承受了,直接給跪了下來。 “大爺是主子,奴才們不敢對大爺動手。所以,只能請大爺委屈委屈跪著吧,不過三個時辰,待天明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