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透著nongnong諷刺，“史書上你也信？”

    漢生反駁，“為何不能信？史書上寫了，你生來殘暴不堪，雖說最后稱了王，卻（jiān）yin擄掠甚至吃人rou，雖是大商開國之君，晚年也沒什么好下場?！?/br>
    “我（jiān）yin擄掠？”姜尪舉起干枯的手指著自己，發出“咔咔”的笑聲，“我是個女人，你倒說說我該如何（jiān）yin擄掠？”

    一句話讓漢生與年稷堯面面相覷。漢生滿臉驚訝，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反復打量著眼前的姜尪，這才發現雖然從她干枯的外表上辨不出男女，著裝服制卻的確是女裝。史書上

    “你說歷史上我封了商王？誰追封的，難不成是潘止戈？”

    漢生如實回答：“追封二字從何說起？難不成死了這么多年，連你自己稱王的事都忘了？潘止戈關中一戰屠戮百萬大周子民，卻也因此戰死于岐。而且早在你稱商王前兩年，他就死了?！?/br>
    說著這話的同時，漢生忽然想起之前在晉王宮，小青找給自己看的那本中，截然相反的記載：“潘止戈殺關中王自立?！?/br>
    她心中一凜。

    聽完漢生此言，姜尪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漢生看到姜尪如此反應，心中忽然冒起一個疑惑。

    究竟哪一段，才是真正的歷史？或者說，歷史究竟能否改變？

    果然，姜尪接下來的話讓漢生更為細思極恐：“所以我說史書這玩意信不得。你之前問我為何會在北戎，如果我說，是因為潘止戈殺了我呢？”

    漢生如遭雷擊，她從三百年后的漢明王朝穿越到現在的晉末，就已經發現歷史有所變化。那么會不會有那么一個人，也如同她一般，在她之前也曾改變過歷史的軌跡？

    連年稷堯也驚訝了一番。

    之前漢生曾經一本正經地要求她背誦史書，讀史明智?？裳矍斑@個自稱姜獻忠的女尸卻說了一番與歷史背道而馳的故事，那么她所背誦的那些東西，究竟當不當得了真？

    “你…該不會是騙我吧？”漢生猶豫不定，仔細盯著姜尪，想要確認。

    “我有這個必要嗎？”姜尪反問。

    “既然你已死，為何又會出現在我們面前重新活過來，還掌握'天之力'？或許你同那些鎮墓濕奴一樣，只不過是哪位陣法師的得意之作，然后編排這樣一個故事來唬人吧?！?/br>
    “有意思，你居然拿我與那些死物相提并論，很有意思?！?/br>
    姜尪依舊刺耳的聲音語調溫柔，漢生卻能聽出一股透著nongnong的不屑。

    第一四六章 是生是死（加更）

    “難道不是么？你本來就是個死人?！?/br>
    雖然漢生的實力不如姜尪，卻并不害怕說出事實。

    “死人？小姑娘，做人莫要狹隘，我且問你如何界定生死？”

    “活的，能動的，有喜怒哀樂的，便是生。不能，則是死?！?/br>
    漢生還是回答。

    “你將我與鎮墓濕奴作比，他們倒是血rou齊全，不僅能動還相當靈活，卻沒有思想只受陣法控制，你覺得他們是生嗎？”姜尪問道。

    漢生搖搖頭，沒有思想只能算是傀儡，盡管她在書上見過關于鎮墓濕奴的記載，鎮墓濕奴的外形與常人無異，行為動作靈敏程度甚至要超于常人，在她眼中，也從未將它們當做生靈，不過是一個強橫有力的工具罷了。

    “如今我能動，也有喜怒哀樂，除了血rou皮相與你不同，如何算不得生了？”姜尪再問。

    漢生皺起眉頭，姜尪所言明明盡是些歪理，卻給自己一種沒法辯駁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開始煩躁。

    “可你沒有血rou之軀，終究不算生人?！?/br>
    姜尪繼續追問：“所以你言下之意，只要我有了血rou之軀，便是人了？”

    “那也不算?！?/br>
    漢生下意識地否認，卻又覺得哪里不對。

    若是按照自己剛才所言，若姜獻忠有了血rou之軀，又能動又能思考，無論如何都能算活人。

    可是，她明明就是一個三千年前便已身亡的，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漢生腦子里有些凌亂，年稷堯卻眼前一亮。

    “我不妨告訴你，我若想獲得血rou之軀很簡單，只需要把你吃了，我的骨骼筋脈血rou便能重塑。你還不知道吧，你的血乃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補品。等到你全身血rou盡為我所用時，我血rou俱全，動作靈敏，思維敏捷，你還覺得我不是人嗎？”

    姜尪看著漢生，這一番話說得很快，明顯透著一股愉悅，而這愉悅的聲音傳到漢生耳朵里，就顯得更刺耳了。

    年稷堯看了漢生一眼，又看了姜尪一眼，似乎想要問些什么。

    終于，年稷堯想了一想，問出一個問題：“姜獻忠，若按你所說，死人果真能夠復活？你死了多年，又是如何復活的？”

    “小娃娃問得有趣，我今兒個心情好便告訴你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我死前的樣子，再就是渾渾噩噩許多年，然后數天之前，感受到一股如冰如火的氣息便睜眼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股冰與火相濟的氣息，含了極為濃郁的天地靈氣的味道，只可惜那味道我只聞過一次?！?/br>
    說著，姜尪居然做出了一個向往又舒適的表情，仿佛那是與漢生的血液一樣吸引人的東西。

    “這北戎王陵和以前可大不一樣，彎彎繞繞煩人得很，還一股死氣。我可受不了悶在里面看著一堆晦氣棺材，為了從墓里出來，就順手打死了幾個鎮墓濕奴，然后爬出來，還是這山上舒服?！?/br>
    “原來你就是傳言中，近日'睜眼'的那個千年不腐的女尸?！?/br>
    漢生皺起眉頭，她想到了潘芷云之前對她的警告。潘芷云曾說，數日之前北戎十三陵曾有一具千年不腐的女尸睜眼，而且鎮守在墓中。

    當時漢生盤算著，橫豎她只需要闖最后幾道自己熟悉的北戎王的陵墓，根本不會過于深入，也就不會碰見千年女尸了。

    萬萬沒想到，這具女尸似乎并不同于以往存在的那些“睜眼”尸體，竟是有思想有個性還有前世記憶的女尸，真可謂是倒了血霉。

    要知道，尋常也偶有死去多年的尸體重新動起來，民間管這叫詐尸，只有靈體死去之后的詐尸稱為“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