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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袖,是在表達不滿?”方子安看他一眼,心想這是真傻還是裝傻?因言道:“不知盧相想過沒有,當今圣上乃五百年難得一見的圣明君主。且不說他的文治武功,單說學問就非同一般。書畫、天文、音律、數術甚至是打鐵,他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縱然詩詞上略遜一些,但是天子以實干為務,文章是寫的極好,而且還通北夷南蠻數種語言,能計算黃白之道。盧相在詩詞歌賦上的造詣極高,而且我知道您也是學富五車,無書不讀,假如咱們撇開了君臣關系,單就學問一項,你比得過圣上嗎?”方子安這話問得很尖刻,但卻句句在理。盧恒雖然有些傲氣,但是對楚昭這個發小還是打心眼里嘆服的,他為人瀟灑有風姿,因此便點頭同意:“嗯,盧某若與圣上比學問,卻也相差甚遠,別的就更不必說了?!?/br>“對!就是因為主上學問淵博,所以才有取賢用能的眼光。而崔相,自然也非等閑之輩。這樣的人,會看不出你我所想嗎?誠然崔相因變革一事得罪了不少人,人人都將其視作陛下的一把刀,但我卻覺得陛下是全心支持他愛護他的。君臣之間并無齟齬?!?/br>盧恒這回是真的疑惑了:“可是陛下十分畏懼崔相?!?/br>方子安臉色有些陰晦:“陛下手握兵權,何須畏懼崔景深?不過是愛之所以敬之畏之。正是看到這一點,郭相才會主動退位讓賢,將當朝第一人的身份讓與崔相,也是將士林領袖的身份讓出。那些認為陛下會舍棄崔相的人,真是太過天真。不是崔相想要變法,而是陛下決心要變?!?/br>盧恒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叵脒@幾年,雖然崔景深因為本來就是世家子弟,主持改革工作還算順利,但是暗地里也結了不少仇家,漸漸有些兩面不討好的意思。幸虧自己約束著家人,沒有成為改革的絆腳石。他看著面前的方子安,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心中暗暗納罕,面上卻極鄭重謙遜地說道:“子安雖年輕,卻見識高遠,遠勝為兄?!?/br>崔景深這幾年領導科舉制改革,做出不少成績,已經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架勢,在朝堂上威勢很重,在世家中更是舍我其誰的新任領袖。但是這人有個問題,就是用人重才不重德,這也是他叫后世詬病的地方。崔景深曾經說過:“芝蘭當路,不得不鋤,知我罪我,其在斯乎!”()這個“芝蘭當路,不得不鋤”是什么意思呢?后世左派史學家多認為這句話代表崔景深內心對世家的憎惡和嘲諷,因為時人多以芝蘭玉樹指代長相華美出生高貴的世家子。當然,這個說法有其特殊的政治背景,而崔景深作為一個改革者也在那個時代被塑造成一個幾乎完美的紙片人。但是之前和之后的大部分史學家還是認為“芝蘭”僅指優秀人才,崔景深也并沒有什么階級解放意識。他不過是做了一個古代權臣最愿意做的事情——奪權。雖然是“芝蘭”,只要你擋在我前進的路上,我還是要不客氣地把你給清除掉的。為什么呢?因為你擋在了崔景深靠近自己夢想的道路上。崔景深就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男人。這也使他不只在當時,甚至在歷史上都留下了惡名。后人對他褒貶不一。書生輕議壟中人,壟中笑爾書生氣。崔景深對名聲并不在乎,只要能達成改革的目的,該下手時他絕對狠得下心來。比如說有個大儒叫陳旬,是當時著名的思想家,陳參的老師。但由于崔景深認為他宣揚異端邪說,干擾了推行元嘉新政過程中的思想統一,崔景深就指使地方官員秘密把陳旬給害死了。這件事情直接導致陳參雖然也加入了新黨,卻與崔景深不和。也讓一貫親近崔景深的斜橋世家對其極端又鐵血的作風頗有微詞。但正是這樣的高壓手腕,讓科舉制在極短的時間內取代了九品中正制。雖然變法獲得了一定的成功,但是,崔景深繼續這么搞下去,作為一個改革家,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商鞅,吳起好到哪里去。同為世家的這一代的領袖之一,又同殿為臣,盧恒這些年其實與崔景深并沒有什么私交,也不喜歡崔景深越來越極端的做法和攬權的行為,此時被方子安一提醒,方才恍然大悟。歷史有著驚人的相似,歷來變法改革者都沒有好下場,當然,這個概率倒也不是百分之百。說不定崔景深便是那少數幸運兒呢。因為方子安一席話,反倒安撫了世家中因改革而起的一小股蠢蠢欲動的暗流。甘露殿內,崔景深考校了喻王世子的功課之后,就讓他在殿外繼續學習,然后自己走進殿中,仔細詢問了陛下這幾日的飲食,對面的小太監渾身都在發抖:“回……回崔大人,現……現在已經取消了給陛下的第二道宵夜?!?/br>崔景深聽完,點點頭,又問了幾句陛下都吃些什么,聽到殿內傳來響動,這才起身進去。留下一個小太監愣在那里半天不敢動彈:嗚嗚嗚,陛下好可憐,身為一國之君,居然連頓飽飯都不給吃。陛下對我有大恩,就算是被jian相折磨死,我也不會說你昨晚吃了三頓的!不知道背后不著調的小太監在腦補什么,崔景深已經走進殿中。楚昭正伸開手要蘇溪給穿衣服,順便抓緊時間睡幾分鐘。集權帶來的是繁重的工作量,楚昭每晚都看奏折看到三更,若不是有系統在,還有崔景深幫忙,累也累死了。崔景深等蘇溪給陛下穿好衣服之后,便走上去。楚昭一見他就完全清醒了,趕忙在榻上正襟危坐,申明:“折子我都批完了,功課也做了,沒有偷懶?!?/br>崔景深今日卻不是要教訓他禮儀或者督促他用功的,坐在那里,氣勢很足地說:“微臣想要罷黜一個人,希望陛下恩準?!?/br>楚昭就問:“不知道老師要罷黜的是誰?”崔景深垂眸斂去眼中神情,道:“張庭?!?/br>楚昭有些詫異:“就是那個有名的大清官張庭?為什么?”崔景深好歹解釋了一句:“有人的確是賢臣,聲名很大,但讓他具體辦事,不是辦糟就是辦不成。所以微臣希望陛下以后多用循吏,少用清流?!?/br>楚昭哦了一聲,低頭玩手指,半晌不吱聲。不吱聲就是不樂意。崔景深看皇帝陛下纖長優雅的手指攪在一起,玉白的面龐上看不到一絲毛孔,被朝陽染上一層紅暈,乖乖的坐在榻上,一肚子意見不敢說話的樣子,心頭不由一軟,雖然手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弄死一個張庭根本無需楚昭同意,他卻還是耐著性子勸諫:“循吏一詞,本為太史公所創,意指那些勤政利民,剛正不阿,執法無私的官員。而清流者,是指那些遇事不講變通,一味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