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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她一笑,笑容中含著諷刺:“幫我?你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怎么幫我?”“我怎么了?”易遷納悶,他攤上什么事了不成?白婷沉默,過一會兒轉身走到門口正對的臥室門前,將門打開后,那個味道越來越重了。兩人走過去,才發現里面的床上躺了一個男人,那人骨瘦嶙峋地猶如只剩皮包骨,鼻子上插著鼻飼管,雙手放在兩側,一動不動。“去年我爸爸在工地受傷,原本沒什么事,可回家之后就倒地不起,被送去醫院治療后就再也沒醒過來。工頭不承認是工傷,賠償的錢一分都沒有?!卑祖每粗走w,眼中似乎沒有其他情緒。“你說你想要幫我,但我需要的東西,你好像并沒有?!?/br>易遷愣住,他明白白婷話里的意思,她缺錢,可易遷是藤原高中出名的窮人,所能付出的也是杯水車薪。不過……易遷轉頭看陸召離,就發現他掩著的頭微微抬起,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你的問題不止于此吧?!?/br>第15章疲累的人生(三)“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你的問題不止于此吧?!?/br>陸召離說完這句話,易遷就看到白婷僵立在臥室門口,眼神望著前方,卻不是在看他們。她像是一具毫無生機的雕像,死氣沉沉。她前后差異太大,讓易遷覺得有些心驚,上前想安撫一下白婷,她卻扭過頭,聲音發抖著道:“我渴了……”然后她踩著拖鞋自己去倒了一杯水。溫水下肚,白婷臉色才緩和幾分。廚房的水龍頭可能是擰不緊,滴答滴答地響著,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易遷二人等著她慢慢平靜下來。但誰都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打破平靜的人,卻是一個不速之客。手重重敲擊防盜門的聲音猶如槍林彈雨中咔咔作響的子彈殼,在屋內的人明顯能感覺到震動,連著心一起顫抖。“開門!死丫頭!快給我開門!你他媽的居然換鎖!”幾乎是同時,易遷看到才剛恢復血色的白婷,一張臉變得煞白煞白。她連嘴唇都失了顏色,驚恐地看了一眼門,像是囚籠中的困獸一點一點向后縮,縮到退無可退。她仿佛忘了易遷二人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只是堵著耳朵,跟剛才的白婷完全不同,似乎又回到了易遷印象中那個懦弱的小身影。“死丫頭!臭婊/子!你快開門!開門!”外面的女人不停地拍打鐵門,完全不在意會吵到其他人,扯著嗓子喊著不堪入耳的話。易遷皺眉看了一眼陸召離,后者只是點點頭,他就了然地邁開步子走到門前。剛要伸手開門,白婷就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易遷的手腕,撥浪鼓一般搖著頭,用含糊不清的哭腔求他:“別開!我求你別開!我真的沒有錢給她了!我真的沒有錢給她了!”要錢的?“她是你什么人?”易遷沒有撤回手,也沒有繼續開門,而是擰眉問她,仿佛在等著聽答案再決定下一步動作。白婷一愣,恍恍惚惚地松開手,眼睛朝向易遷,打轉的淚水反射著日光燈的光亮,其實卻像個無際的深淵。她找到自己的聲音,用渴求什么的聲音回答他。“是我mama啊?!?/br>站在門外那個,用難聽的話罵我,仿佛跟我是仇人一樣的人,是我mama??!易遷好像能聽到那短短五個字中夾雜的白婷的控訴。陸召離往凳子上一坐,冷若鐵銹一般的聲音傳過來,像是開山斧在峰巒之上開出了一道裂口。“開門?!?/br>無形之威。易遷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感情,但這一刻,易遷似乎能感覺到陸召離生氣了。不是逗你玩玩的那種生氣。易遷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房門,白婷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看著門外因為突然開門而有些錯愕的臉。“家里有男人?”外面的人卡得一臉好粉,褶子的痕跡卻也不能完全遮掩。看易遷擋在門口不說話,她作勢要推搡著進來,卻看易遷雙眉一橫,長腿直接懟到了門框上。“大娘……”易遷咧嘴,表情威脅。“你吃→屎了吧?”后面的陸召離直接接了易遷的話,毫無感情波瀾,卻將那女人罵得面紅耳赤。她怒目而視,說出的話絲毫不留口德,“小婊/子!這是你哪找來的野男人?還一帶帶回兩個?能耐了你!”白婷捂著頭,不停搖晃著乞求,“不是!你不要再說了!”她瀕臨崩潰的邊緣,好像下一秒就會做出出格的事。她忘了自己的存在,也忘了別人的存在,只剩下無盡的痛苦。陸召離慢慢蹲下身,伸手搭上她的肩膀,這一觸碰,似乎都要奪走她的靈魂。他輕聲道:“白婷,錢我可以給你,你爸,放到高級病房中擱幾年都沒問題,但是這個女人是你必須要對付的。只有你不怕她了,才能永遠地擺脫她,擺脫她了,新生和自由,隨你選?!?/br>陸召離低沉的聲音充滿蠱惑的氣息,刺激著她的大腦,讓崩潰邊緣的她慢慢收殮了情緒。“你已經死過一次了,知道嗎?”白婷抬頭,可只能看到陸召離帽子下面上揚的嘴角,那個淺淺的笑意,把這些年壓在她身上的所有負擔都漸漸溶解了。她相信他的話,沒有理由,說不清楚。又或者說,當一個人無路可走的時候,有個人指著懸崖對她說:“跳下去,你就會找到新的路?!?/br>她也一定會信。那邊的聒噪聲始終沒停止,女人無論身高和體型都距離易遷差遠了,易遷抬腳懟著門框,手肘放到膝蓋上,拖著下巴看那個女人,氣勢絲毫不讓。女人當然不敢硬碰硬,她只敢找軟柿子捏。“白婷!別躺在地上裝死!門不讓我進無所謂,錢給我!生你養你到這么大,還不準給你媽來點回頭錢嗎?缺德玩意兒,快把錢給我!”也不知道是默契還是趕巧,整棟樓里沒有一家出來看看的。易遷雙眼一寒,這說明不是他們都不愛瞎湊熱鬧管閑事,就是這樣的事已經成了常態。“我沒有錢給你!”白婷向門口用力吼了一聲,而后她拄著地站起身,閃躲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堅定。“爸的保險金全給了你,被你一下都給賭輸了,東拼西借湊到的醫藥費,也全都被你偷去了。你是不是想讓爸和我死了才安心?你怎么會這樣?這么讓人惡心!”說到最后,她幾乎是咬著字說完那句話。就當她是仗著在場有兩個人吧,那些藏在她心里都快發霉了的話,今天終于被她親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