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羅紹索性沒有回去，在豫哥兒的近松軒里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羅錦言還沒有起床，秦玨便與羅紹一起去上衙了。

    三太太牽著孫子昭哥兒過來，也是問起尹宸的那件事：“昨晚我就想來的，聽說親家老爺在這邊，我便沒有過來，二房和三房都來問這件事了，我們這幾個做嬸子的商量過了，這幾天你這里怕是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那些武將啊勛貴家的女眷，少不得會與你走動，剛好我也想到相國寺齋戒幾日，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吧?！?/br>
    既然秦玨要查這件案子，來羅錦言這里探風的人絕對少不了，三太太是一片好心，想讓羅錦言避開這件事。

    羅錦言道：“她們想要探話兒，還管我去哪里啊，我去相國寺也好，水月庵也罷，她們又不是去不了，與其那樣，我還不如就在家里等著，我一個后宅婦人，朝堂上的事能知道多少，到時我裝糊涂便是?！?/br>
    三太太的嘴角抽了抽，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秦家大奶奶是個精明人啊，你想裝糊涂也沒人去相信啊。

    三太太的話很快便應驗了。

    常貴媳婦過生日，九芝胡同各房有頭有臉的丫鬟婆子少不得要討杯酒喝，羅錦言賞了二十兩銀子和一桌酒席，又賞了一枝二兩重的赤金簪子。

    常貴媳婦得了面子，卻更加謹慎，在自已家里辦了壽酒。羅錦言也特意撥了兩駕騾車，又給自己屋里的幾個丫鬟放了假，讓她們和其他房頭的丫鬟婆子，坐著騾車去鐵鍋胡同喝壽酒。

    常貴媳婦很有分寸，下午的時候擺壽酒，趕在宵禁之前就散了。

    羅錦言正在聽鸚哥兒說書，屋外隱隱約約有丫鬟們的說話聲傳來，一邊服侍的杏紅道：“可能是jiejie們回來了?！?/br>
    正說話間，便有一個沒留頭的小丫頭跑進來：“大奶奶，jiejie們回來了，常貴嫂子也回來了?！?/br>
    羅錦言眉頭微蹙，今天是常貴媳婦的生日，按理應該早就換了班，今天不會當值，這個時候回來，應該是有事吧。

    她讓鸚哥兒和幾個小丫頭退下去，又讓把常貴媳婦叫了進來。

    常貴媳婦進屋來，掏出一對翡翠鐲子，她道：“大奶奶，今兒個奴婢擺壽酒，原本只請了咱府里的幾個相好不錯的，沒想到我年輕時的一個小姐妹不請自來了。她和奴婢都是昌平大河屯的人，做姑娘時常在一起，后來嫁人了這關系也就斷了，今兒見到她，奴婢既意外又高興，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她的小姑子，我這才知道她和當家的在京城開了間小面館，生意倒也不錯?！?/br>
    “只是她那小姑子看著卻不像是小門小戶的，舉止投足倒像是大宅門里當差的，和咱們府里的姐妹們坐在一起，也沒有給比下去?！?/br>
    “我那小姐妹倒也沒有瞞我，把這鐲子拿出來給我做壽禮時，悄悄告訴我，她那小姑子是兵部楊侍郎夫人身邊的嬤嬤?！?/br>
    聽到這里，羅錦言就笑了，兵部侍郎楊儉啊，就是那位綁了官媒羅家嫡子的那位楊儉。

    他是韓前楚的人，想來尹宸的案子，他也脫不了干系。

    楊儉是武進士出身，文武殊途，秦家和楊儉素無往來，就連逢年過節的拜帖都沒有遞過。

    從官媒羅家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楊儉和他的幕僚們全是武將的那一套。

    楊家女眷下手倒是夠快，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能摸到常貴媳婦這里來了。

    第八八七章 那玉鎖

    羅錦言略一思忖，對常貴媳婦道：“這鐲子你收著吧，過兩天楊家的那位嬤嬤還會找你，你也不用打太極，直接告訴她，我們也在等消息，一切都按皇上的意思?！?/br>
    常貴媳婦多精明的人，當下便心知肚明了。

    果然，只隔了一天，她的那個小姐妹便帶著小姑子來了，常貴媳婦按照羅錦言教給的，都對楊家的嬤嬤說了。

    這位嬤嬤姓熊，她回到府里，把常貴媳婦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楊夫人。

    楊夫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連忙讓人去外書房請楊儉。楊儉一怔，他立刻便相信了。此事關系到韓前楚，以秦玨的年紀和品級，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觸韓前楚的虎須。秦玨辦這案子，也只能按皇帝的吩咐。

    楊儉雖然沒有帶過兵，但他是武進士出身，在兵部多年，他大著膽子想了想，如果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換成是他，現在才不想去查尹宸究竟有沒有投敵，當下要做的就是如何壓下這件事，再給征南大軍另派一名主帥。

    秦玨年紀輕，雖然已夠老練，可難免會好大喜功，否則也不會得了這個差事，可他的出身擺在那里，家里有的是給他出主意的長輩和幕僚，正像從秦家探來的消息，秦家現在就是在等宮里的吩咐。

    楊儉長長地松了口氣，秦玨倒是還算聰明，懂得在關鍵時刻認清自己的處境，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平素里仗著多讀了幾本書，要么不知天高地厚，要么就像縮頭烏龜，還好秦玨是個拎得清的。

    見他面有喜色，楊夫人也跟著放下心來，原本她還擔心龍椅上那位會拿秦玨當刀使呢，現在看來都是自己想錯了。

    可不是嗎，現在是什么時候啊，朝廷正在打仗，可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哪里還有閑功夫去查尹宸的事？

    楊夫人很高興，夸了熊嬤嬤幾句，又思忖著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和秦家交往，每年秦家的春宴、秋宴、賞梅宴，她連張請帖都沒有，著實是沒有面子。

    其實楊夫人的處境也是尷尬。楊儉是武進士，可是卻沒有打過戰，勛貴武將們把他當成文官，文官們又把他當成武將。歷來文武殊途，楊家的女眷在京城里的貴婦圈子里便顯得孤立了，勛貴圈子混不進去，像秦家這樣的添喜郎電子書又看不上她們。不過這也有好處，就是省了衣裳首飾的錢了，不用發愁戴了支去年打的掩鬢會不會被人偷笑。

    正是因為楊家是這個處境，最近幾年，他們才和韓前楚貼得更緊，韓前楚對楊儉頗為器重，更把楊儉穩穩地送上兵部侍郎的位子。

    平步青云的日子過得久了，楊儉自己也忘了，早些年他曾經抱過瑞王的大腿。他沒有背景，曾經在六品的位子上待了整整十年，后來瑞王世子趙宥來到京城，機緣巧合，他被引見給趙宥，之后他也確實得了好處，沒過一年，便做了郎中，從那時起，他才被韓前楚看在眼里，瑞王父子雖然在朝中有人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