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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痕,心里硌登一聲,三爺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待到胭脂去見過吳氏,谷風園里便sao動起來。 跟在秦瑛身邊的兩個小廝剛才回來了,據他們所說,三爺讓他們在順樂大街的筆墨鋪子里等著,說他去看個朋友,一會兒就回來,可他們從巳時等到申時,也沒見三爺回來。 他們初時以為三爺自己回家,忘了叫上他們,便回到九芝胡同,這才知道三爺一直沒有回來。 兩人不敢說把三爺跟丟了,便又去原來的地方找,把順樂大街周圍幾條街的茶樓酒肆和書齋全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秦瑛的影子。無奈,這才回來實話實說。 吳氏一聽就急了,顧不上處罰這兩個小廝,可又擔心秦瑛是躲到哪里玩了,沒敢驚動二老爺秦牧,而是讓人叫來大兒子秦瑯。 雖是孿生兄弟,可秦瑯的相貌和秦瑛還是一眼就能區分開來,兩人的性格也不一樣。秦瑯喜靜,秦瑛卻喜歡熱鬧。 秦瑯平日很少出門,聽吳氏問他可知秦瑛會去哪里時,他立刻搖頭,一問三不知。 吳氏只好又派了十幾個人出去找秦瑛,并且告訴門房,若是三爺回來,讓他立刻來見自己。 可是直到次日早上,秦瑛還是不見蹤影。 一一一 第一二三章 玉簟涼 又有幾個月沒回來了,秦玨漫步在祖父留給他的這座園子里,自從祖父去世之后,這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明遠堂里唯一的一片水澤,是他七歲時,祖父讓人挖的,又從外院引來湖水。那時他剛剛學會泅水,祖父不放心他到外院的大湖里去,便挖了這片小湖。 因此,這片湖既沒有種荷也沒有養魚,直到現在還是光禿禿的。 湖邊有幾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是效仿蘇州獅子林建的,沒有獅子林的規模,但也很是有趣。 那時,他的身手已經很靈活了。他不喜歡睡午覺,所以每天中午,他都會趁著嬤嬤們打瞌睡時偷偷出來玩,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幾座假山。 那天中午,他像往常一樣爬到假山上,居高臨下,他看到灶上的婆子抬著竹篾在陽光下曬干果;他還看到有小丫鬟躲在樹下偷偷吃東西...... 正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腿上一松,低頭一看,是爬山前扎起的褲腳松了,柔軟的緞褲垂了下來。 他忙彎腰重新扎褲腿,剎那間,他在太湖石之間的縫隙里看到一個男人的發髻。 那發髻上插著根黃銅簪子,簪子的一端磨得一朵小梅花。 他覺得那簪子好像在哪里見過,可他還沒有來得及直起腰來,就有一個重物打到他的后背上,他驚呼一聲就從假山上摔了下去。 他是在三天后才醒來的,他什么都不記得,大家都說他太淘氣了,爬假山時摔下來了。 他的腿斷了,直到過了重陽節才能下床。 祖父像是老了十歲,父親來找祖父,說他太頑劣了,要把他接回楚茨園去教養,祖父很生氣,父親便一直跪著,他聞訊后偷偷溜過去看,看到父親跪在祖父的院子里,那天下著雨,一場秋雨一場寒,父親就那樣跪著,頭發和衣裳都被雨水淋濕了。 大戶人家的下人們全都懂得分寸,這種狼狽不堪的事情,最好躲得遠遠的,父親跪在寒雨中,連個打傘的人都沒有。 他很想繞到前面看看父親的表情,若谷一把拉住他,小聲說道:“大爺,這個時候您不能過去?!?/br> 他不聽,掙扎著還想過去,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子從穿堂里走出來。 她披著明藍繡水仙花的素色披風,撐著一把湘妃傘。 她沒帶丫鬟,踩著青石地上的雨水,緩緩走到父親身后,默默地把傘撐到父親的頭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掙開若谷的胳膊,跑了出去,他從那女子身邊跑過時,故意濺起水花,濺到她的翠綠色裙子上。 他跑到父親面前,冷聲道:“除非你把我娘找回來,否則我不會回去,永遠也不會回去!” 父親看著他,眼中都是怒意,他以為父親會像小時候那樣,把他按住狠狠打一頓,可父親卻沒有那樣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道:“你祖父年紀大了,你不要讓他再為你cao心了?!?/br> 說完,他就走了,他走得很快,很快便走出院子,走進穿堂。 秦玨站在那里,他沒想到父親就這樣走了,七歲的他有一剎那的迷惑。 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玨哥兒,你不要怪你父親,他是個好人?!?/br> 他這才記起這個女人還沒有走。 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子,目光森然,女子吃了一驚,隔了幾年,這孩子的目光更加冰冷,他看著她,就像打量著一件看不上的貨物。 “表姑太太的消息真是靈通,只是不知道這四面透風的,是明遠堂還是楚茨園,不論是哪里,都該整修了,免得年久失修,放了妖魔鬼怪進來?!?/br> 他還記得當時程茜如的表情,滿臉尷尬,就像是被人冷不丁潑了狗尿一樣。 可也就是一瞬間,她便恢復了以往的冷靜,她微笑著看著他,緩緩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在這世上除了你的祖父,還有一個人也很關心你,疼愛你?!?/br> 他沒有再看她,轉身進了祖父的屋子。 之后,若谷悄悄告訴他,程茜如是因為一批書目出了問題,到天心閣核對的時候,得知他前陣受了重傷,便匆匆過來探望。 她是從天心閣過來的,在這里遇到父親只是巧合。 秦玨想著這些往事,沿著冰裂紋大理石小徑緩緩走著,一抬頭,原來已經走到祖父生前住的院子門口。 他正想進去看看,就聽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轉過身,看到明月氣喘吁吁跑過來:“大爺,大老爺請您過去一趟?!?/br> 秦玨如同沒有聽到一樣,轉身叩響院門。 有老仆從里面打開大門,看到是他,高興地說道:“大爺您來了,快點進來,老太爺種的那幾株牡丹全都開了?!?/br> 他笑著走了進去,又有幾位老仆小跑著過來,他們和黑伯白伯一樣,都是以前侍候祖父的人,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明月傻怔怔地站在院外,撓撓頭上的小抓髻,不知如何是好。 雖說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