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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凜冽寒意,清秀眉稍蹙起來,唇角也緊緊抿起,軟乎乎的臉頰板得緊張嚴肅,黑潤清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斬之……天水真人忍了又忍,還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手指,在他覆著葉子的身上輕輕戳了戳。果殼的重心嚴重不穩,被他這樣一戳,小人就又噗嘰一聲仰面摔倒下去。天水真人心頭一緊,連忙在他身后展手攔住,潤涼柔軟的觸感輕輕撞在掌心,及時讓人仰躺在了自己的手掌上。陸燈:……這次的愛人好像已經被心魔傷了腦子。他對眼下的局面的掌控還不算得心應手,只知道來了就被關在黑漆漆的空間里,好不容易出來,身邊的東西卻都莫名大了不止一號。雖然第一眼就見到了心心念念想找的人,那人的手里卻還提了把鋒銳無匹的絕世寶劍。還一直執著于把他戳來戳去的。倒是身下掌心綿軟溫熱,比硬邦邦的果殼舒服不少。陸燈張了張口,卻沒能如愿發出聲音。不能說話到也不奇怪——雖然身份內容還沒能加載出來,但看情形他至少是化成了什么精怪,按照以往在修仙世界的經驗,至少也是要等到升級成三級以上才是能口吐人言的。只要盡快修煉,應當就不成問題。說不了話,也總該用些別的辦法來提醒對方小心。陸燈滿心裝的都還是對愛人身體的擔憂,在繼續東倒西歪地摔下去之前,身形已經利落翻折而起,一把抱住了天水真人的手指。天水真人神魂凝滯。指尖被涼涼軟軟的小人抱了滿懷,天水真人的心尖都跟著顫了顫,生怕傷了他,不著痕跡地松手把純鈞劍往后一扔。斬什么斬。沒帶劍,不斬了。劍氣忽然消失,陸燈怔了怔,下意識抬起頭,天水真人的神色卻已徹底柔和下來,把人捧在掌心,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他腦袋上紅繩扎起的小揪揪。這次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沒再把小娃娃戳倒。天水真人清冷軒俊的面龐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捧著他站起來,在自己的神識世界里來回轉圈,嘴里還在念叨個不停。“得找件衣服啊——穿什么才好看啊,這里太寒酸了,怎么什么都沒有……”修仙者心納天地,識海就是一方小世界,越是開拓廣闊越是前境無量。有些人修出來就是茅舍小樓、有些人能修出宮廷殿堂,而天水真人的識海卻是一片蕭瑟遼闊的天光水色,在第一次開脫識海時,就讓未央宗的老宗主驚喜得幾日沒能合眼。天水真人在蕭瑟遼闊的天光水色間來回走了幾趟,不要說茅草屋,連條船都沒能找到。更不要說衣服。修出神識百余年,天水真人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嫌棄起了自己的識海。正出神間,掌心忽然動了動,小娃娃抱著他的手指,探出了個小小的腦袋。識海自成天地,自然也有日升日落朝暮晚霞。陸燈不是第一次見落日長河,卻是頭一次體會到變得這么小時的視角,忍不住扯著天水真人垂落在肩頭的長發站直身體,目光落在眼前的奇異景象上。太陽已經半落,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壯闊而瑰麗。橙色的光芒在水面上安靜地燃燒著,天邊的云彩也像是被一起點燃,翻卷著映出由深漸淺的紅色。天水真人被扯得有點疼,輕吸了口氣,低頭望向被晚霞映得紅通通的小人,唇角輕柔翹起。小人眨巴著湛清澄透的黑眸仰頭望著他,鴉翼似的長睫眨了眨,才忽然意識到此刻的狀態,整個人倏地從頭紅到腳,飛快扯起葉片將整個身體堪堪裹住。天水真人心里化成一片溫風暖水,軒俊眉峰越發柔軟下來:“我叫顧在水,你有沒有名字?就叫心魔嗎?”這個道號是對外用的,叫出來總有那么一點生分疏離。天水真人報出了自己本來的名字,又好心地扯了片葦葉,掐成細絲遞過去,好讓他把葉片暫時拴成綠色的肚兜。心魔是神魂內所生,按理來說是沒有名字的。但他的這個心魔據說是被人暗害之下,由外力趁虛而入種入心神,為保險起見,還是預先問一句的好。陸燈忙著給自己做肚兜,循聲錯愕抬頭,愣愣迎著黑徹瞳光的柔和注視天水真人有名字并不奇怪,只是對方剛才問他的話——忽然有些猜不透劇情的發展,陸燈心神懸起,試著點開尚未緩沖完畢的身份介紹,對著身份種類上剛剛顯示出的“心魔”兩個字,終于陷入了深刻的沉思。原來心魔居然也是個角色。怪不得一開始察覺到了那樣濃烈的劍氣。天水真人此行就是為了來斬除心魔,恰巧這個身份被他所占據,他只要盡力不在對方的識海內生根,就能讓天水真人順利將他鏟除,就不會被心魔牽制致使功力不得存進,也不會被入侵心神,最后淪落千里云海不得歸鄉……小娃娃不應聲,天水真人卻已當他是尚且靈智不足無法聽懂,正滿心歡喜地盤算著再替他起個好聽的名字,神識卻忽然微震,身形也迅速淡化。陸燈心頭一跳,本能去拉他袖口,手中布料卻已轉眼化成了半透明的虛影。斬魔丹藥效已過,尋常修士渡劫之前無法神入識海,天水真人能在識海內停留的時間已到極限,神識很快就會被徹底拉回現世體內。“別著急——我一定回來!”天水真人盡力凝聚殘余神魂,將他小心放落在地上,卻依然不能放心,利用最后的一點時間嘮嘮叨叨:“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起來!小心下雨,太曬的時候不要出來玩,這里應該不會有危險,要好好吃東西……”陸燈:……軒挺峻拔的墨色身影終歸還是漸漸消失,落日的最后一點余暉也墜入地平線下,天色漸漸暗下來,月色嘗試著探出一點柔柔的光暈,把晶晶亮亮的星星圈攏著護在身邊。月色映在水里,漾開一河星光。陸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花了些力氣撥開草葉,想去河邊喝兩口水,盈盈光暈卻忽然在夜色里悄然散開。一艘船飄在岸邊,雖然簡陋,卻也有棚頂可以遮雨,有窗欞可以擋風。陸燈花了小半個時辰跋涉上船,里面還有一張小小的床,柔軟的干草細細密密地鋪在軟墊下,上面罩著一層不知是什么妖獸的皮毛,他好不容易爬上去,身子一側,就滑跌在了密實溫暖的絨毛里。陸燈在絨毛里翻了個身,把臉貼在軟絨溫暖的床鋪上。這艘船像是活著的,從出現那一刻起就張開懷抱滿滿擁著他,這樣徹底貼近,甚至能聽得見隱約的心跳聲。識海本是死物,日升月落,風走水動,模擬著大千世界內的循環,卻不能容納任何真正生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