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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信身影落在他眼底,到現在都依然清晰。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個時候的陸京墨,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選擇生物的初衷。望向依然心滿意足吃著冰淇淋的年輕教授,顧川柏淺笑起來,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保證,我會很努力的?!?/br>生物方向囊括植物范疇,即使碩士來不及,等他讀到了博士,做出了足夠出色的成果,就能去給他的小教授當真正的學生了。這樣的念頭實在太遠,現在還是不能被輕易說出來的。顧川柏在心底打定主意,卻并不再多開口,只是熟練地將實驗室收拾得幾乎片塵不染,陪陸京墨一起回到了辦公室。不知是不是紅酒放得有點多,年輕的教授一路被他領回去,甚至比平時還要安靜不少。顧川柏開了門,把人放在沙發上,又把自己的那杯紅酒冰淇淋讓他幫忙拿著,把拎回來的東西都依次歸位。再轉回來,卻發現自己的那一杯冰淇淋居然也只剩了個空空如也的杯子。“都吃了嗎?”顧川柏啞然失笑,看著目光似乎有些發眩的小教授,蹲回他身前,抬手晃了晃:“京墨?”聽到他的聲音,陸京墨抬起頭望著他,黑眸里蘊著水汽,眉眼一彎就漾開柔軟笑影,張開雙臂要抱。看來確實是放多了。顧川柏忍不住輕笑出聲,索性也放松下來,大大方方地展臂將人圈進懷里,側身坐在沙發上:“困不困?”放的時候只想著保證味道口感,現在才發現對方對于酒精不是一般的敏感。懷里的身體熱乎乎貼在頸間,發頂在他下頜輕輕蹭著,舒服得叫人不舍得放開手。平時出門,一定要記得不能讓陸京墨碰酒了。雖然沾點酒就醉,陸京墨卻并不鬧人,只是心滿意足地窩在熟悉的懷抱里,隔了一陣又忽然生出新的念頭,握住他的衣領拽了拽。顧川柏低頭望著他,輕柔地握住那只手,把自己快要被扯散的衣領解救出來,唇畔擦過服帖的額發,不動聲色輕聲開口:“想做什么?“洗澡,做作業?!?/br>陸京墨眨眨眼睛,揚起格外明亮的笑意,又從他懷里掙下來,往休息室走了過去。他的條理尚且清晰,腳步也穩健,應當不會撞到門上。顧川柏收回手臂,察覺到懷里的溫度倏然遠離,心頭輕輕跳了兩下。陸京墨回來得很快,懷里抱著一套休閑款的T恤短褲,和自己一起交到他懷里,眉梢彎得更深。忽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顧川柏單手攬住他,把那套衣物抖開看了看,胸口忽然涌過酸軟熱流。這個尺碼顯然不是陸京墨自己的衣服,還透著新衣服特有的織料氣息。雖然是很簡單的基本款,布料卻尤其柔軟舒服,版型也寬松,穿著睡覺都沒什么問題。眼眶微泛起些潮氣,又緩緩褪去,顧川柏收了收手臂,把人擁進懷里,輕聲開口:“京墨?!?/br>懷里的人循聲揚起頭,顧川柏揉了揉他的頭發,想要開口,卻又忽然停頓,半晌才淺淺笑起來。“等我讀博士,你要我好不好?”陸京墨在他臂間眨了眨眼睛,抬手將他圈住。不會那么久的。只要盡快開始做課題,就能帶學生了。這幾天陸燈除了備課,都在埋頭尋找和顧川柏研究方向靠近的課題,現在已經有了眉目,等過兩個星期,實驗室徹底搭建起來,就能光明正大地和詹沛搶人。要給對方留個驚喜,現在還不能說。陸京墨的思緒在酒精的影響下有些遲緩,直到顧川柏的神色已經有些緊張,才笑吟吟彎起眉眼:“好?!?/br>聽到他的回應,顧川柏眼中透出明亮暖意,擁著陸京墨的手緊了緊,攬著他站起身。“走,先去洗澡?!?/br>雖然比清醒時更親近人,陸京墨卻依然好說話,點點頭放開手臂,被他領著進了浴室。冰淇淋里的紅酒放得并不多,但看陸京墨此刻的情形,顧川柏也不敢叫他自己碰水。陪著他一起脫下襯衫,打開浴霸試好水流,才把人引到了花灑下。陸京墨老老實實被牽到水花下,被熱氣一騰就更覺得頭暈,身心放松,眼睛都瞇了起來。顧川柏擔心他碰到冰涼的瓷磚,攬著人靠在自己身上,倒了些洗發液在掌心,耐心地替他揉著頭發。等到細細的雪白泡沫已經沾滿短發,顧川柏才換了只手,護住他的眼睛,托著他的臉頰稍稍抬頭。纖長眼睫在掌心酥酥軟軟地觸著,無聲無息撩撥心口,耳畔心跳愈發激烈。顧川柏稍稍屏息,把注意力集中在陸京墨被水流打得濕透的短發上,細細替他將泡沫沖凈,攬著脊背叫他靠回自己胸口。按理說植物學家應當經常上山下田地收集新物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研究分類學,陸京墨膚色反倒白皙得像是沒怎么接觸過陽光。身體稍顯單薄,卻并不瘦弱,水流沿著脊背細細淌下,能依稀看得出肌rou漂亮流暢的線條。……這個時候自己都能不乘人之危,一定是因為明天就要交作業了。把人洗好裹著浴巾送出浴室,痛心疾首地扎進冰冷水流里,顧川柏想。陸京墨至少還是知道自己換衣服的,顧川柏沖了個冷水澡匆匆出來,他的小教授已經換好了睡衣,靠在床邊打起了瞌睡。身上的衣物柔軟合身,穿著舒服得不想脫下來。顧川柏瞳底愈暖,小心攏著他躺下去,把夏涼被替他仔細蓋好,抬手關了燈,才起身回到了外間的辦公室。明天要交的話,大概要連夜寫一宿論文才行了。寫一宿論文也是值得的。唇角止不住地挑起柔和弧度,顧川柏深吸口氣振作精神,把電腦接通電源。才提起筆,休息間里卻忽然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陸京墨畢竟還醉著,顧川柏心頭驟然一提,霍然起身沖進休息間,抬手開燈,正迎上年輕的教授眼中未及散凈的不安無措。大概是黑暗中起得倉促,床又不夠大,陸京墨直接順著床沿掉了下去,卻仍不知道疼似的仰頭定定望著他,神色隱約恍惚。心口猝不及防地縮緊,顧川柏顧不上多想,快步過去把人抱起來,才發覺剛才還熱乎乎的身體現在已經冰涼,額間還泛著細密的冷汗。“沒事沒事,我在,我在外面寫作業呢——”把他牢牢護在懷里,顧川柏柔聲安撫著,還要再開口,聲音卻忽然一滯。陸京墨忽然借著力道撲上來,主動抱緊他的脖頸,低頭深深埋進頸窩。清醒的時候,陸京墨從沒這樣鮮明地顯露出過不安,上一次低血糖,也不過是安撫幾句就又露出了安穩無礙的笑意,讓人一點都沒能留意到烏潤眸底那些稍縱即逝的光芒。